新華社四川北川5月13日電(記者 江毅、叢峰)“下面有人嗎?下面有人嗎?”5月13日上午,已是一片廢墟的綿陽市北川縣城,救援者們在四處大聲呼喊著。放眼望去,幾乎所有建築已成斷磚瓦礫,剩下的也已嚴重扭曲變形,不時有碎物墜落。由於道路中斷,重型機械無法進入,救援者們用鐵鍬鏟、用鋼釬撬、用電纜拽、用雙手刨,在余震不斷的廢墟中爭分奪秒地從死神手中搶奪生命。
“堅持住!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別亂動,堅持幾分鐘!”在縣城中國移動的一個營業部門口,一面巨大的墻體斜壓在了街道上,救援人員正大聲地給受困者打氣。
踩著晃動的斷墻,避開鋒利的鋼筋,記者艱難地靠近了這群人,他們每個人胳膊上都纏了一根白布條。一位穿著灰色夾克的中年人告訴記者:“我們幾十個都是從綿陽市三台縣趕過來的,下面這人胳膊被墻壓住了,還好旁邊一輛小汽車幫他擋住了大部分倒下來的墻。現在有一塊預製板擋在他頭上,而且被卡住了,拽不開。”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眾人一致決定用電纜繞在預製板上,分別從兩頭拽住,一位救援者找來一隻大號老虎鉗,伸進手去,咬著牙狠勁地扭動幾次,將預製板中間斷裂露出的鋼筋鉗斷。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斷成兩半的預製板終於被挪開,下面是一位中年男性,他的右胳膊被壓在一大塊斷裂的墻體下面,已經呈反關節扭曲狀,幾乎腫脹了一倍。一位救援者找來鑽子和榔頭,把墻體鑽成小塊清理出去,旁邊的人找來一塊三夾板,替受困者遮擋激起的灰塵。
“要出來了!要出來了!”就在這邊緊張搶救的時候,記者背後傳來一陣激動的聲音。回頭一看,幾米遠外10余名解放軍戰士正從一塊預製板下清理雜物,一隻手從預製板後面伸了出來。
記者趕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女性被困在下面。一名戰士告訴記者,她被家裏倒下的衣櫃壓住了腳,但衣櫃上面斜著壓了好幾塊斷墻,不能直接從上面搬,不然會垮下來,只有從下面掏。一位戰士找到一件棉襖墊在婦女頭下,另幾名戰士找來一根厚木板,將衣櫃上的幾塊斷墻頂住,十幾分鐘後,這名婦女終於得救。
戰士們找來早已準備好的門板、毯子,小心翼翼地將她抬了出來。一位留著平頭的男子含著眼淚在一旁説:“趙靜(音),這下不用擔心了。”趙靜躺在門板上,頭髮散亂,臉上、眼鏡上滿是粉塵,微弱地説:“我媽媽還在下面。”幾名戰士又開始繼續向下挖掘。趙靜不斷地小聲呻吟。戰士們抬著門板,踩在只有幾厘米寬的斷墻上,一步步地往外挪。這時記者聽到從趙靜嘴裏傳來微弱的兩個字:“謝謝!”
11時左右現場下起了雨,幾分鐘就將大家渾身淋濕。趙靜身後不到10米的地方,一位軍官指揮下屬:“下雨了,趕緊找個東西來擋雨,保持下面人的體溫。”
一名武警戰士背著一位婦女從廢墟穿過,一位小朋友被解放軍戰士抱在懷中走過,手裏還捧著一個蘋果啃著,倖存者們不斷被救出。記者仍不時感到腳下傳來一陣陣晃動,而在這座已成廢墟的縣城,救援者們仍在爭分奪秒地與死神搶奪受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