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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我的世界—五十年巨變中兒童眼中的世界
中央政府門戶網站 www.gov.cn   2009年11月05日   來源:新華社

    新華社北京11月5日電  每個人都有童年。每一個童年,都印刻著時代烙印,把它們串起來,就是一部濃縮的“世界史”。

    每個孩子都有夢想。每一個夢想,都折射著時代光輝,把它們串起來,就是人類理想的境界。

    50年前,聯合國發表《兒童權利宣言》,各國領導人許下諾言:為了孩子,讓世界更加美好……

    50年後,世界已是天翻地覆。那在孩子的眼中,世界又是如何的改變?讓我們翻閱這部袖珍“世界史”,回顧我們共同的歷史,共有的世界……

    1959-1969:告別“白色童年”

    1959年一個秋日的午後,喀麥隆雅溫得的郊區。13歲的喀麥隆小姑娘拉謝爾·瓊吉在河邊抓螃蟹。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問題:這條河叫什麼名字?

    她可以準確地在法國地圖上畫出塞納河、羅納河、盧瓦爾河,因為地理老師很嚴厲,畫不出來會受懲罰。“可是,老師為什麼不教我們這條河叫什麼呢?”

    小瓊吉的父親是一名醫生,家境較好,可以就讀坐落在市中心湖邊的教會學校。那裏是雅溫得風景最美的地方,也是高墻林立的殖民者的居住區。

    教會學校的老師都是法國人,語文、歷史、地理、音樂教的全是法國內容,連高中畢業試卷都運到法國批閱。每個學生必須學唱《馬賽曲》,還有很多法國老歌,有“巴黎多麼美麗”、“我願為法國獻身”之類的歌詞。

    “可以説,我的童年就是歷史學家所説的殖民時代黑人小孩的‘白色童年’。”

    不過,在50年代後期,情況開始變化。有一段時間,雅溫得街頭經常出現屍體,沒人敢收屍,還出現很大的耗子,貓見了都怕。父親告訴瓊吉,那是反抗殖民統治的活動分子被殖民者暗殺了。

    小瓊吉不知道,不只喀麥隆,當時整個非洲都在沸騰,民族獨立解放浪潮從亞洲洶湧而來,席捲北非,並迅速蔓延至撒哈拉以南地區。1956年,突尼斯、摩洛哥、蘇丹獨立;1957年,加納獨立;1958年,幾內亞獨立……

    瓊吉永遠也忘不了1960年1月1日,喀麥隆獨立的那一天。

    “那天特別熱,太陽特別亮。我早早起床,穿上最漂亮的白裙子。整個雅溫得瘋了一樣,所有人都在街上唱啊,跳啊。我是女校歌唱隊的,在遊行隊伍裏一遍遍領唱喀麥隆國歌,所有人都跟著唱。以前每年7月14日都慶祝法國國慶,唱了那麼多年的《馬賽曲》,現在終於唱我們自己的國歌了。所有人都那麼開心,無窮無盡的開心。我這輩子,再沒有哪一天,整個雅溫得如此歡樂。”

    後來,學校老師全換成喀麥隆人,課本內容也換成喀麥隆歷史和地理,政府官員全都換成了喀麥隆人。小瓊吉也知道了那條河有個美麗的名字——尼永。

    1960年,先後有17個非洲國家宣佈獨立,那一年被稱為“非洲年”。

    1963年5月,31個非洲國家領導人齊聚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舉行盛況空前的非洲獨立國家首腦會議,確定5月25日為“非洲解放日”。

    國家的命運和個人的命運是如此相連。瓊吉,這個從7歲就夢想成為歌手的女孩,在喀麥隆獨立後不久,正式開始了歌唱生涯,很快又開辦了個人演唱會。後來,她成為喀麥隆70年代最紅的歌手、喀麥隆現代音樂先驅之一。

    1969-1979:我的3次遷徙

    1965年,韓國南部小城馬山。5歲的趙璟姬很不開心,因為“父親不要我了”。

    當時,父親好不容易找了份在皮革加工廠的工作。不料,廠子因事業發展,要從馬山遷至釜山。結果,父親帶著母親和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隨之遷徙,卻留下她一個人與奶奶相依為命。

    “我感覺自己被拋棄了,像個孤兒。”她甚至萌生長大後開辦一家孤兒院的想法,用愛心照顧沒有父母的孩子。

    其實,父親是迫不得已,因為他的收入無法負擔那麼多人在釜山的生活。當時,韓國經濟十分窘迫,以出口導向、貿易立國為基礎的第一個五年經濟開發計劃剛剛推行,一切百廢待興。

    1968年,父親所在的企業又一次因事業發展,從釜山遷至中部城市大田。“這次,我終於和父母、弟妹團聚了。”可是,父親總是加班,連星期天都要幹活,“仿佛一個‘隱身人’,每天我們還沒起床,他就上班了,深更半夜才回家”。

    那時,韓國的生活水平仍普遍較低。“上世紀70年代初,韓國大米産量不足,政府鼓勵大家‘混食’:吃大米和麥子、豆類等雜糧混合做成的米飯。同學們中午帶到學校的菜大多是泡菜,如果誰帶了一個煎雞蛋,會引來無數羨慕的目光。學校有時會把用美國援助的奶粉和玉米麵做的麵包獎勵給‘好孩子’,這同樣令人羨慕。”

    到上世紀70年代後期,經歷4個五年經濟開發計劃後,韓國經濟以平均10%左右的年增長率飛速發展,令世界矚目。與此同時,新加坡、中國的香港和台灣也以類似的經濟模式,創造了經濟奇跡。它們並稱“亞洲四小龍”,成為那個時代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此時,趙璟姬父親所在的企業在出口界已小有名氣,父親也進入管理層,全家再也不必為生計發愁了。於是,父親又一次想到遷徙,目標——首都。

    這次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子女的教育。“在當時,大多數韓國人希望通過接受更高層次的教育來改變自己的命運。首爾和大田的教育水平不可同日而語,於是,1976年,母親帶著我們4個孩子來到首爾,父親則留守大田。”

    “我非常幸運,由於國家經濟起飛,我家的經濟條件得到改善,我可以繼續學業。否則,受韓國傳統思想影響,作為一個女孩,很可能高中畢業後,就結婚、生子,成為家庭主婦。”

    韓國的經濟起飛,使一大批像趙璟姬這樣的韓國女性通過學習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趙璟姬上了大學,最終獲得高麗大學博士學位,如今在韓國最大的網絡大學——韓國開放網絡大學任教授。

    1979-1989:那個“激動人心”的年代

    1978年,河南駐馬店發生了一件轟動全鎮的大事:鎮上要來一個新西蘭人。

    鎮裏費了好大勁找來兩束鮮花,要在鎮上最好的第十小學選一男一女兩名學生做獻花代表,年僅11歲的施一公拼命爭取,卻未能如願。

    “我從未見過外國人,也是第一次聽説有一個國家叫新西蘭。當天,鎮雜技團為外國友人舉行專場演出,近千名師生陪坐。其實,那個新西蘭人只是一名普通遊客。”

    施一公的家鄉並非駐馬店。兩歲時,他隨父母下放到河南中部農村。“鄭州距離駐馬店只有200多公里,但大卡車開了10多個小時,夜裏才到。村裏沒電,村民點著煤油燈幫著卸貨。我們搬進一間牛棚,牛剛剛被趕走。在那裏,我住了3年。”

    以為要在農村紮根一輩子的施一公沒有想到,新西蘭遊客的到來已預示了中國改革開放時代的臨近:就在那一年的12月16日,中美兩國發表建交公報;兩天后,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一個月後,鄧小平訪美,在休斯敦西蒙頓小鎮競技場,欣然接受策馬飛奔的女騎手隔著護欄遞來的一頂牛仔帽。

    1977年,中斷11年的高考得以恢復。小鎮上的學習氛圍突然變濃,圖書館裏總是擠滿人,很多人帶著饅頭、乾糧,一呆就是一天。“我清楚地記得,表哥在帶我去看電影的路上,給我講什麼叫加速度。”

    施一公的5個哥哥姐姐先後參加1977年至1982年高考,通過知識改變命運,他也憋足勁要爭口氣。“可惜,後來我被保送清華大學,沒有參加高考。這一直是我的一個小小遺憾,因為高考是那個時代的一個標誌。”

    清華畢業後,施一公走出國門,成為成千上萬留學大軍中的一員。他在美國獲得博士學位,成為普林斯頓大學分子生物學系最年輕的教授。與此同時,中國的經濟和社會發展也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數以億計的中國人擺脫了貧困,走上富裕之路。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80年代,那就是‘激動人心’。改革開放是全方位的,但最重要的是解放思想。中國在30年裏取得的進步,是人類歷史上其他任何國家沒有經歷過的。中國歷史上,我最敬仰的人就是鄧小平。”

    2006年,施一公放棄普林斯頓大學蒸蒸日上的事業,回到母校,成為“海龜”潮中的風雲人物。2009年9月,清華大學成立生命科學學院,他擔任院長。  

    1989-1999:“孩子,蘇聯沒有了”

    1991年12月下旬的一天,莫斯科西北120公里的農村。姥姥把10歲的尼古拉叫到跟前:“孩子,蘇聯沒有了”,語氣激動,又有些哀傷。

    沒有人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即便兩年前的冬天,東歐發生劇變。短短數月,6個東歐國家政府發生更迭,象徵冷戰的“柏林墻”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一個時代結束了。那一年被稱為“東歐年”。兩年後,蘇聯解體了。

    “第二天,到了學校後,同學們都在談論蘇聯解體的事情。小孩子們還説不清楚,蘇聯解體意味著什麼,但都覺得這是件大事。老師們害怕説錯話,只對我們説,‘蘇聯已經不存在了’,沒有對這件事情進行評論。

    在大人們的聊天中我聽到,有些人因對憑票購物、購物需要排隊不滿,因此對戈爾巴喬夫下臺感到高興,但同時也對葉利欽信心不足,覺得前途未卜。”

    那時,尼古拉對很多事情還無法弄清,但在他的印象中,整個國家被弄得亂七八糟,“蘇聯解體前,我們手裏有錢,但經常買不到東西;蘇聯解體後,我們能買到東西,但手裏沒錢。”

    蘇聯解體前,尼古拉住的村子有一個小商店,但除了魚罐頭外,幾乎什麼都沒有,他常常與姥姥乘火車到莫斯科買牛奶、肉、茶葉、火柴、洗衣粉、酵母粉和砂糖。

    “那時買東西不僅憑票,還得排長隊,短則幾十分鐘,長則幾個小時。如果是緊俏商品,得前一天晚上就排隊,總有人加塞兒,吵架聲不斷,大打出手的事兒也常有。當時姥姥靠養老金生活,大概相當於現在50-60美元,不算少,只是有錢買不到東西。

    蘇聯解體後,我和姥姥再也不到莫斯科買東西了,因為沒錢。我們通常買來麵粉自己烤麵包,在自留地種土豆和蔬菜,還養豬、養羊解決吃肉問題。姥姥的家務負擔一下子重了很多,我放學後便幫她做事,喂豬、放羊、割草等農活,我都幹過。”

    蘇聯解體,影響了千千萬萬的人。俄羅斯總理普京曾説過,蘇聯的成敗得失,由後人評説。而如今在俄羅斯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當教師的尼古拉則認為,蘇聯解體後,人民生活中面臨的問題一點也沒有減少。只是到了前幾年,俄羅斯的經濟因油價走高而迅速增長,老百姓的日子才好過了許多。

    出生在莫斯科的尼古拉有四分之一的烏克蘭人血統。上小學時,同學們不説自己是哪個民族的人,都驕傲地説“我是蘇聯人”。他記得上世紀80年代有一首流行歌《我們在蘇聯出生》。“我已經記不得歌詞了,但我非常喜歡它的歌名。每當提及它,我就會記起童年時,不同民族的夥伴們在蘇聯的光環下一起玩耍。”

    1999-2009:世界變小了

    2007年秋,天津一中的操場上,一群中學生在軍訓。隊列中,一個褐色眼睛女孩格外引人注目。和別的孩子一樣,她身著軍裝,走正步,站軍姿,扯著嗓子喊“一二一”,大汗淋漓。

    操練結束後,饑腸轆轆的她衝進食堂,撲向平時並不怎麼待見的饅頭和麵條,和同學們一起“爭搶”大家都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

    她和40個女生同住一間大宿舍,每天一起出操、一起洗澡。中秋之夜,軍營裏舉行聯歡會,她一邊吃月餅,一邊對著卡拉OK高唱軍歌。

    她叫卡羅琳·儒諾,17歲,是法國來的高中生。她喜歡天津人,“開朗、樂觀、慷慨”,説在天津的日子“是生平最快樂的時光”。遠在法國的媽媽很擔心,她安慰道:“媽,天津有海鮮,還有家樂福超市,我甚至能買到法國的奶酪。”

    卡羅琳第一次聽説“中國”是在初中。“有人對我説,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家,擁有世界上最多的人口。那時我就想,如果我能跟這麼多人説話,該多麼了不起啊!”

    當時也只是想想而已。可是,接下來的幾年裏,在她的家鄉普瓦提埃——法國中部一個“怎麼走都不會迷路”的小城,先是有了中餐館,後來中國貨越來越多,再後來,網絡、媒體上的中國信息簡直“鋪天蓋地”,讓她感覺千里之外的中國仿佛就在身邊。

    最令卡羅琳驚喜的是,學校高中竟開設了中文課!丈夫是中國人的梅萊·楊老師教了她3年中文。卡羅琳覺得,漢字不僅“如畫一般美麗”,而且有助於了解中國人思維方式。“比如‘愛’,在繁體中,它包含了人的心靈和友誼,完整地體現了其中含義。”

    從天津回來,卡羅琳進入拉羅謝爾大學,成為一名中文系學生。拉羅謝爾也是一座小城,卻有200多名中國留學生。去年10月,大學成立孔子學院,加入了全球80多個國家、200多所孔子學院的行列。

    中國文化在國外的傳播與交流,只是整個世界不同文明、不同文化相互交流、相互融合的一部分。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科技、信息、網絡,把地球變成了一個小村莊,把世界變成了一個大家庭。人與人之間不僅距離近了,心也近了。

    對於卡羅琳來説,這個時代賦予她的驚喜遠未結束。今年夏天,她來到湖南參加“漢語橋”比賽,結識了現在的男友、丹麥小夥馬蒂亞斯·拉森。拉森給自己取了一個很酷的中國名字——紅星。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這個世界怎麼突然變小了?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居然在中國相遇相知。這是一個多麼奇妙的時代。”(執筆記者唐昀、田帆;參與記者劉芳、陳怡、劉暢、岳連國、李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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