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新疆阿圖什２月１５日電（記者張藝、阿依努爾）大年三十，新華社記者探訪祖國西部邊陲哨所——布倫口邊防派出所，在冰川腳下與邊防衛士共度了一個簡樸而意義非凡的除夕夜。

    布倫口鄉邊防派出所地處帕米爾高原腹地，位於素享“冰山之父”美譽的慕士塔格峰腳下，海拔高３４００米，轄區西北部與塔吉克斯坦接壤。由於地理位置顯要，周邊形勢複雜，布倫口邊防派出所的官兵們在春節期間一如往常地輪崗放哨、巡邏踏查，守衛著祖國最西部綿延數百公里的邊境線。

    哨所雖沒有豐盛的年夜飯卻有爽朗的笑聲

    １３日清晨，帕米爾高原的霧色還沒有完全散盡，十幾個布倫口村和恰克拉克村的柯爾克孜族牧民，一早便身著盛裝，戴著具有濃郁民族特色的白氈帽，牽著一隻肥壯黑公羊，匆匆趕到布倫口邊防派出所。黑公羊是由７９名守護邊境的護邊員集資購買的，今年的除夕夜，他們一如既往地用柯爾克孜族最高的禮遇，為守衛邊疆的武警官兵們，送去節日的問候和祝福。

    “為愛戴和尊敬的人進行宰牲儀式，是我們柯爾克孜族最古老的傳統之一。”已經為共和國守邊３０余載的布倫口鄉布倫口村護邊員阿不都塞買提·卡德爾，一邊緊著羊脖子上的紅綢帶，一邊對記者説：“今年的年夜飯，我們要讓戰士們吃到最美味的手抓羊肉，喝到最鮮美的羊肉湯。”

    在零下３０攝氏度的嚴寒中，派出所內的一副對聯、兩隻大紅燈籠透露幾許春節的氣息。自然環境的惡劣無法讓這裡的人們享受到豐盛的年夜飯，執勤任務的繁忙容不得戰士們佈置一個熱鬧的除夕之夜。手抓羊肉、胡蘿蔔絲、炒青菜、紅燒魚，以及大家一起動手包的餃子組成了年夜飯的全部內容。漢族、維吾爾族、柯爾克孜族、滿族等７個民族的武警戰士，與牧民們一道，在各種語言的祝福聲中拉開了除夕之夜的序幕，歡聲笑語飄蕩在崑崙山脈的峽谷之中。

    雖然遠離家人卻享受著濃濃的軍民魚水情

    在布倫口邊防派出所堅守崗位的有來自貴州、湖南等地的老兵，也有來自新疆本地的新兵。提起遠離家鄉的話題，有著１８年軍齡的教導員李武平淡淡地説：“已經有１６個年頭沒有回老家過年了，唯一一次過年回家探親還是因為父親病重。作為國門衛士，如果我們春節不堅守崗位，誰來保障千萬家庭的團圓呢？”

    來自陜西的邊防戰士劉義傑春節期間仍堅守在哨位上，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看望父母了。他説，這個除夕雖然沒有與父母相聚，但一點兒也不覺得寂寞，今天他要和柯爾克孜族兄弟一同歡度新春佳節。

    ２００６年１２月的一天，劉義傑在巡邏的路上遭遇風雨交加的惡劣天氣，當他艱難地行走到山口時雙腿已凍僵，在山口昏了過去。柯爾克孜族護邊員納斯爾丁發現劉義傑後，立即將他背回家，用土方子治好他早已失去知覺的雙腿……每逢古爾班節，劉義傑都會為納斯爾丁送去米、面、糖果等禮物。而每年除夕，納斯爾丁也會準備馕、卷餅等食物，為劉義傑送去節日的祝福。

    除夕夜，布倫口邊防派出所不足３０平方米的小會議室裏，被各色氣球、彩帶，以及小紅燈籠裝點得格外喜慶。圓形會議桌上，擺滿香蕉、橘子、巧克力、開心果等各種食品。負責購置年貨的維吾爾族戰士艾則孜江説：“每年春節，我們都會特意準備一些牧民平日裏很少能夠吃到的食品，讓他們嘗嘗鮮、飽飽口福。”在一旁忙著給牧民端茶倒水的戰士黃斌笑呵呵地告訴記者：“平時牧民就特別關照我們，我們外出踏查經常會在牧民家住上十天半個月。並不寬裕的他們總是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我們。這樣的情意，我們當然要加倍回報。”

    被戰士們親切稱為“卡依麗大媽”的卡依麗·塔依爾老人，帶著三個長期由邊防戰士資助上學的孫子孫女，在大年三十步行４公里為戰士們送來親手做的酥油卷餅。這散發著淡淡奶香的卷餅讓戰士們格外心暖。

    卡依麗·塔依爾老人的丈夫是當地有名的護邊員，守邊３０余載，２０００年因車禍不幸身亡，之後不久小兒子也因病辭世，留下三個幼小的孩子，這讓卡依麗·塔依爾一家陷入困境。自那時起，布倫口的邊防戰士們就主動承擔起照顧卡依麗一家的責任：給三個孩子買學習、生活用品、為他們補習功課；為老人送去米麵油，照顧衣食起居……而老人也總是用熱乎乎的奶茶和香噴噴的卷餅招待來訪的“邊防兒子”們。今年的除夕之夜，老人和三個孩子像以前一樣與戰士們一起動手包羊肉餃子，共同迎接新春的到來。

    雖然沒有都市的繁華卻充滿著民族風情

    “布倫口”是“風口”的意思。在“風吹石頭跑、四季穿棉襖”的雪山上，布倫口邊防派出所遠離城市１５０多公里，高原缺氧、氣候反復無常。由於自然條件惡劣，這裡沒有常規電，只能依靠太陽能發電維持基本的照明。當日照時間不足時，電力供應就緊張，連看電視在這裡也都成為一種奢侈。

    當全國人民闔家團圓觀看央視“春晚”的時候，這裡不同民族的邊防戰士，也與當地淳樸的柯爾克孜族牧民一道自編自演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春晚”。雖然彼此語言不通、民族習慣各異，但此時此刻，音樂和舞蹈卻是大家表達情感的最好方式。一切祝福、感激和願望全部濃縮在他們精心編排的歌舞節目中。

    兩個月前，三個２０出頭的柯爾克孜族小夥子成立了布倫口歷史上第一個樂隊，這個僅由一名電子琴手和兩名歌手組成的樂隊被當地牧民稱為“冰山組合”。除夕夜，他們特意準備了歌曲《柯爾克孜兒女》。負責電子琴演奏的買買提居努斯説，邊防戰士們捨棄與家人的團圓，離開自己的故鄉，來到艱苦的牧區，守衛祖國的邊疆，這讓他們既感動又欽佩，因此希望通過歌聲，讓戰士們感受到來自牧民的溫暖“親情”。

    布倫口村護邊員拜爾勒阿亞提，祖祖輩輩都居住在阿克別爾迪寧別力通外山口，他的曾祖父、祖父、父親都是護邊員。在這個冰山腳下的邊防哨所裏，他嫻熟地彈奏著柯爾克孜族傳統樂器——庫姆孜，為戰士們即興演唱由他自己創作的民歌“冰山腳下的衛士”，將自創的“春晚”推向高潮。

    隨著新年鐘聲的敲響，伴著流淌而出的音樂，７個民族的群眾和武警官兵載歌載舞。此時此刻，在他們歷經風吹日曬而變得粗糙不堪的古銅色皮膚上，綻放出花兒一般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