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長春8月2日電(記者褚曉亮、周立權、宗巍)這是一個特殊的戰場——沿著近五百里長的松花江,7000多個化工原料桶,就像“水雷”一樣乘著肆虐的洪水成為“來犯之敵”,它們一旦泄漏,就會對江水造成污染,後果不堪設想……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只有早日將這些“水雷”一顆顆地排除,才能讓松花江重獲安寧,讓下游和兩岸群眾放心。
從7月28日開始,吉林松花江段上,打響了一場生態危機阻擊戰。
松花江上撒開天羅地網
7月28日上午10時左右,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牽動了松花江沿岸群眾的心:由於受特大洪水影響,永吉縣兩家化工企業大批原料桶沿溫德河衝入松花江中。經與廠家核實,流出的原料桶有7138只,其中空桶3476只。桶裝原料主要為三甲基一氯硅烷、六甲基二硅氮烷等。
事件發生後,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國家環保、安監等部門領導和工作組到吉林省指導工作。吉林省委、省政府緊急部署,迅速在吉林市、長春市和松原市三地組建了八道“防線”進行攔截;環保部門沿江布設了7個監測斷面,其中包括上遊對照斷面,每半個小時取一次水樣。
7月28日當天,吉林省公佈了這一消息。同時公佈了環保部門的檢測數據,截至7月28日17時,水質的pH值均在6—8之間,屬正常範圍。其他常規監測指標也未出現異常。特徵污染物微量檢出,其他特徵污染物均未檢出,説明對松花江水質影響極微。
瀋陽軍區及駐吉部隊、公安消防、武警、民兵預備役等1.2萬名官兵立即投入到救援中。瀋陽軍區某部舟橋部隊連夜趕來,在扶余縣烏金屯大橋附近架設了一條340米的浮橋,隨時攔截上遊衝下來的原料桶。
沿岸的各縣市也緊急行動起來。在第八道防線——松原市哈達山水利樞紐工程,松原市調集大小船隻270余艘,堅守在這最後一道防線內;榆樹市則緊急徵集80多艘運沙船等民用船隻投入到大坡和五棵樹兩個攔截點,打撈人員連夜行動,打制了鐵圈、鐵鉤、鐵籠子等各種工具。
7月29日13時20分左右,是大範圍的原料桶預計抵達榆樹市五棵樹鎮的時間,記者在現場看到,這裡展開了一場大會戰:八艘大船在江面依次排開,十幾艘衝鋒舟在船前船後穿梭。人們用特製工具將原料桶抓住,或撈到船上或固定在船體上,然後靠近岸邊,三台大吊車輪流作業,將原料桶提到岸上,再送到指定地點,等待專業的運輸車將其運走。
一張天羅地網在松花江上鋪開。“不讓一隻原料桶流入下游黑龍江省境內。”無論是前線指揮部,還是沿江各縣市,人們都抱定了這樣的信念和決心。
五百里江面大搜尋
在松花江中撈桶,就是與時間在爭分奪秒地賽跑,力求在攔截點內阻截到更多的化工原料桶,減少“漏網之桶”,打撈人員夜以繼日地在松花江上打撈。
五棵樹、烏金屯、哈達山……在一個個打撈點內,每到夜晚,借助船上和岸上的燈光,工作人員依然緊張地忙碌著。“29日那天晚上,我淩晨3點多才撤下來,燈光不足,就打著手電去找。”在五棵樹打撈點,打撈人員劉金龍告訴記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料桶形成的集中帶相繼通過各個打撈點,打撈點所能見到的原料桶越來越少。到29日晚上的統計,只打撈了1500只原料桶。人們開始著急,還有近6000只桶哪去了?
在認真分析和深入偵察後,現場指揮部認為,很多原料桶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隨水流沖刷下來,可能滯留在淺灘、河汊和兩岸被淹沒的莊稼地裏,也有可能被絆在隨洪水沖刷下來的雜物堆裏。現場指揮部迅速要求沿江兩岸進行搜索,並派出排查組乘坐衝鋒舟逆流而上進行排查。
榆樹市政府應急辦副主任吳萬波告訴記者,從陣地攔截轉入到排查搜索後工作更加艱苦,上遊洪水沖刷下來的柴草等雜物和旁邊的莊稼地容易將原料桶攪住,船隻不易靠近,給打撈工作帶來很多困難,但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都務必要打好這場戰役,不讓更多的原料桶流入下游。
7月30日,記者跟隨排查隊伍在松花江中進行排查,排查發現,在雜物堆、莊稼地中有很多原料桶。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其撥出,再讓後面的隊伍運送到岸上。
在松花江吉林省域近五百里江段上,一場大搜查全面展開。經過地毯式的排查和搜索,打撈工作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一個個和打撈人員“捉迷藏”的原料桶被從江心島上、雜物堆裏、莊稼地中找出。
軍民並肩保衛母親河
在這場生態危機阻擊戰中,人民解放軍、消防戰士、武警官兵衝在了最前面。在各個攔截點上,無論是架設舟橋還是現場搜尋、打撈搬運,到處都是戰士們不知疲倦的身影。他們的時間不是按天來算,都是以小時來計,很多官兵連續奮戰20多個小時沒有休息。
參與打撈的官兵中,有一個軍官的名字將被人們銘記,他是瀋陽軍區某集團軍工兵團參謀長關喜志。他為了保護戰友和武器裝備,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沿岸居民自發地加入到了打撈行動中,他們不懼危險,不計個人得失,駕駛著自己的小船,參與保衛母親河的戰鬥。
29日,在榆樹市五棵樹鎮的打撈現場,有幾個由農民駕駛的小船特別引人注目,他們的效率很高,用自己的“土辦法”平均每條船一天下來能撈上三四十個原料桶。他們是自發地參與到打撈中來的,參與29日這一天的打撈,就讓每個人搭了兩百多元油錢。
“看到我們的母親河要被污染,我心裏著急,能幫著撈一個是一個。”50多歲的農民陳光面對記者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記者從旁邊一些村民口中得知,陳光自家的房屋也被泡在了水裏,但他來不及去清理就投入到打撈之中。
越來越多的群眾聞訊趕來參與打撈,與戰士們並肩作戰。他們利用熟悉地形和具有打撈經驗的優勢,深入到松花江中,深入到旁邊被淹沒的莊稼地中,一點一點地搜尋著。
8月1日,當記者再次來到五棵樹鎮打撈現場時發現,雖然江水上漲了很多,但仍有許多村民還在積極地參與打撈。村民趙冬和同伴撈了兩個桶,運送回了岸邊。他一邊往樹上拴桶,一邊告訴記者:“找了一下午,才在旁邊被淹沒的玉米地裏找到了這兩個桶。”
軍民協同作戰使打撈工作進度大大加快。8月1日晚,從吉林省政府傳來消息:經過幾個晝夜的奮戰,截至8月1日16時,共打撈和鎖定原料桶7071只,大規模攔截打撈告一段落,尚沒有一隻原料桶流出省外。經過環保部門連續跟蹤檢測,至今為止松花江水質未見異常,符合國家地表水標準。
這樣的戰果讓人松了一口氣,但打撈和水質檢測工作卻並沒有結束,應急打撈指揮部仍在緊張工作著,由於近幾日松花江上遊要降大雨,一些此前被衝進玉米地、退水泥潭淺灘中的化工桶仍有可能再次隨水漂下。為此,指揮部在吉林省最後一道防線哈達山水利樞紐工程前60至70公里處,仍設有多道防線,快艇、衝鋒舟等在不間斷地穿梭巡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