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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發展看治沙:走近古爾班通古特沙漠
中央政府門戶網站 www.gov.cn   2007年06月14日   來源:經濟日報

    4月9日,記者站在阿拉山口,風吹在臉上,感覺有些乾燥,雖然風不大,卻讓我事先確定的“逆風北疆行”的行程有了一個還算名副其實的結局。迎風佇立,身後是被鹽鹼灘包圍的艾比湖,是靜靜地臥在準噶爾盆地內的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是沙漠邊緣一連串宛如翡翠般的綠洲。而在沙漠的另一邊,是記者此次北疆行走的起點———奇臺。

    生存的代價

    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是我國第二大沙漠,沙漠內部絕大部分為固定和半固定沙丘,固定沙丘上植被覆蓋度40%至50%,半固定沙丘達15%至25%————以梭梭、白梭梭、紅柳為代表的多種沙生植物讓本來極具流動性的沙丘安分下來。瑪納斯等河流又成為沙漠與綠洲天然的邊界,人與沙漠和諧共處。但這種平衡有時卻會被打破,為了生存的人們會走進沙漠,採樵放牧,這樣做的後果如何,在一位沙漠邊緣長大的作者筆下得到更充分的説明,他記述自己13歲第一次進入沙漠砍柴的經過:“遠處一片梭梭林,鬱鬱蔥蔥非常茂密,簡直可以用森林來形容,它們就像忠誠盡職的士兵一樣從誕生那天起就守衛著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那時幼小無知的我是不懂得梭梭存在的意義的,於是從那一次的涉足後一次又一次地裝滿驢車興奮地把它們拉回家,然後為了碗裏的飯菜而付之一炬。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正因為它們的存在才使得我們的村莊生機勃勃,正因為它們的存在使得我們生活的無憂無慮的村莊才不被沙漠所吞噬,而我們卻一點兒一點兒毫不手軟地吞噬著它們……”若干年前,沙漠吞噬村莊的情景便在奇臺上演了。

    為了綠色家園

    奇臺在烏魯木齊以東,位於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東南角。西北風掠過古爾班通古特,將失去植被固定的流動性沙丘推向東南,奇臺正當其鋒。由於採樵和過度放牧等原因,沙漠前緣植被破壞嚴重,流沙以每年2.8米至3.5米的速度向南推進,造成6萬多畝農田和10多萬畝草場沙化,一度出現了沙進人退的局面。記者跟隨縣林業局的李劍淩工程師來到距離縣城18公里的西北灣牧場,這裡受沙災侵害最為嚴重,許多牧民因受風沙威脅不得不多次搬遷,村小學就被迫搬了3次,原址只留下一段土墻的殘垣。

    面對流沙的嚴重威脅,奇臺縣出臺了“不新打一眼井、不新開一畝荒、不伐一棵樹”的管理辦法,在國家林業局的支持下,採取政策約束機制、生態優先機制、扶優扶強機制和全民義務機制加快造林步伐。他們大膽應用無灌溉造林、搶墑造林、雪面人工播種造林、網格造林等技術,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成功栽下了30萬畝梭梭。運用科學監測手段,他們在人工梭梭林裏設置了3個生態監測點,對風蝕沙化嚴重地區、人工治理區和天然荒漠林區的生態因子進行監測、對比和分析,為評估防沙治沙成果提供科學依據。經過幾年的不懈努力,奇臺沿沙漠外緣建成寬65公里、縱深3至5公里、近30萬畝的防風固沙林帶,讓沙漠邊緣的生態環境得到根本改善,目前沙丘基本已為零移動。據統計,奇臺完成封沙育林80萬畝,農區防護林總長度達7083公里,全縣森林覆蓋率由2000年的2.34%提高到現在的5.83%。同時,他們還注重了林業工程建設與農業産業結構的有機結合,大力推廣高效經濟樹種與優化栽培模式,營造經濟林近3萬畝,人工接種大蕓2萬畝,培育各類苗木6000畝,林草間作6萬畝,依託林業增收已成為農牧民致富的新亮點。

    擋住了流沙的奇臺又重新恢復了經濟活力,與沙為鄰的他們計劃到2010年完成退耕還林60萬畝、“三北”四期防護林工程20萬畝、封沙育林100萬畝,從根本上改善生態環境,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

    大漠邊緣的生態圈

    離開奇臺,沿著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南緣,記者開始西行。在石河子,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防沙治沙報道西線北疆組的大隊人馬不期而遇。雖然這裡也在沙漠的邊緣,但我們共同的感覺是:此地無風沙。當地人告訴我,4月1日那次襲擾了內地許多城市的沙塵天氣,對此地並無影響。4月2日,氣象部門也曾預報新疆北部有沙塵暴天氣出現,而石河子墾區雖然出現了五六級大風,卻不見沙塵暴的蹤影。這是該地區大規模栽種沙漠植被和防風林的結果。據林業部門介紹,目前石河子墾區綠化、呵護沙漠林達到3000多萬畝,與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腹地的億萬畝國家級梭梭林自然保護區接壤,形成植被覆蓋沙漠、綠色壓制沙塵暴、大風難以起惡浪、沙塵不跟大風跑的景象。

    地處莫索灣的新疆生産建設兵團農八師150團對生態的改善有著最深的體會。新疆有四大風沙區,其中之一為準噶爾盆地南部,包括烏蘇的托托至精河、瑪納斯河下游的莫索灣,東至奇臺,這裡面又以三面環沙的莫索灣地區危害最重。從上世紀50年代末開始,150團就拉開了大規模植樹造林、重建良好生態環境的序幕;經過近50年的努力,構築起以荒漠防風固沙林、防風固沙基幹林、農田防護林、人居綠化防護林為主的4級生態防護體系。生態環境的好轉,極大地改善了局部環境和小氣候,降低了風沙的危害程度。莫索灣氣象站的統計資料顯示,與上世紀80年代前相比,如今該地區的沙塵暴、揚沙日、浮塵日、蒸發量均有大幅減少,年平均濕度及降水量均有不同程度的升高。絕跡多年的野生動物數量開始不斷增加。

    由於地處沙海半島,人們在談到150團防沙治沙的成果時總會提到“進軍沙漠”。和150團政委朱耘隨意地聊起來,他説,進軍沙漠不是人類進入沙漠,更不是要去征服沙漠,而是通過營造防沙林帶,讓流動的沙漠固定下來,形成人與沙漠和諧共處的生態環境。

    朱耘的這番話也反映了新疆防沙治沙方面的新認識,儘管新疆的綠洲面積由新中國成立初期的4萬平方公里擴展到現在的7.07萬平方公里,但在水資源有限的前提下,“向沙漠進軍”的防沙治沙方式導致部分地區出現了“綠洲搬家”現象————流域上中游綠洲在擴大,而下游綠洲卻在萎縮。現在,新疆已作出規定:在沙漠邊緣和綠洲類型區,將以保護現有天然荒漠植被和綠洲為重點;在乾旱荒漠地帶,將通過草場圍欄退牧休牧恢復荒漠植被,增加林草密度;沙漠區,暫不具備治理條件的,依法劃定封禁保護區。

    探訪艾比湖

    通往阿拉山口的列車,車窗外閃過無盡的鹽鹼灘,在晨曦中泛著白光。從地圖上看,火車應該是傍著艾比湖西行。“艾比湖在哪兒?”我問列車員。得到的回答是:“這就是艾比湖。”

    怎麼會這樣?我從資料上看到的艾比湖過去是僅次於羅布泊、現在僅次於博斯騰湖的新疆第二大湖,有大大小小的河流從四面八方匯入,每年鳥類繁殖和遷飛的季節,湖波盪漾,水鳥啼鳴,風吹蘆葦,花飄萬里,令人心儀神往;叢生的白梭梭、紅柳、胡楊、勿忘我、紫羅蘭等植物和四週的茫茫戈壁形成鮮明的對比,堪稱“準噶爾沙漠中的明珠”。

    於是想起了羅布泊。《漢書》記載,羅布泊“廣袤三百里,其水 居,冬夏不增減”。上世紀50年代,我國科學家在羅布泊還見到有數百平方公里的水面,並曾在水裏捕獲過一米多長的大魚。可現在的羅布泊水面安在?難道艾比湖也在追隨羅布泊的腳步?

    艾比湖保護區管理站副站長高翔告訴我,艾比湖一旦乾涸,後果將比羅布泊的乾涸更糟,因為艾比湖正好在阿拉山口的大風口下面,在同樣風力條件下,鹽塵的飄浮量是沙塵的16.7倍。一旦有風,可能被吹出四五千公里,影響到黃河中下游甚至更遠。艾比湖也因此被稱為中國四大沙塵暴之一的主要發源地。雖然豐水期的時候艾比湖的湖水也曾推進到鐵路路基附近,但由於它的形態像個淺淺的碟子,一旦乾旱少雨,湖水就迅速地蒸發,湖面隨即急劇萎縮,去年就曾降到歷史最低點。我隨高翔來到湖濱,想看一眼深藏在鹽鹼灘後面的湖水,但直到腳下十分泥濘了,依然看不見波光漣漪。

    艾比湖就像準噶爾盆地憂傷的眼睛,但卻看不見深藏的淚水。

    風中的感悟

    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風突然大了起來,越吹越猛,風力已在8級以上,阿拉山口終於顯露出狂暴的一面。這風吹下去,艾比湖的鹽塵會不會漫卷而起,古爾班通古特沙漠邊緣的綠洲又是什麼樣子?大自然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我們能不能與它更和諧地相處?努力在現在,答案在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