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忘卻的記憶
——《西藏農奴的故事》裏的故事
新華社北京3月8日電(記者 魏武)回憶童年、回憶過去,人們總會有很多美麗的記憶,有很多充滿溫暖的時光。然而,有許多人卻被剝奪了這種回憶的幸福。因為,那段時光中,他們“不是人”,只是農奴主“會説話的工具”和“會移動的財産”。
他們,就是50年前舊西藏的百萬農奴。紀錄片《西藏農奴的故事》裏關於半個世紀前農奴的悲慘記憶,今日仍讓人們心悸不已。
領主取樂,農奴被槍打斷胳膊
50多年前在西藏尼木縣的一次採訪,至今仍深印在原《西藏日報》攝影部記者陳宗烈的記憶中。那一次,他遇到一個差點為自己名字而喪命的農奴。
農奴的名字叫次仁。在藏語中,次仁的意思是長命或長壽。次仁告訴陳宗烈説,他曾經幾乎因為自己的名字而送命:有一天,喝完酒的領主對他説,你不是叫次仁嗎,我想試試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長命。
陳宗烈回憶説,次仁的領主為取樂,就叫他把胳膊伸出來,“他説你別動,我正好看看我的槍法怎麼樣,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胳膊打下來。次仁非常害怕,可是卻不敢不從……”
至今,次仁仍保存被打斷的胳膊。採訪中,次仁拿出已經變成黑色的斷臂給陳宗烈看,“他一直留著呢,他説:看吧,這就是我被打下來的左胳膊。” 在西藏的幾年中,陳宗烈拍攝了許多像次仁這樣的農奴的影像。
謊言:“如果試圖改變命運,來世會比今世更糟”
在舊西藏,當農奴們把改變命運的希望投向寺廟時,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們前世造孽,命該如此。加拿大藏學家譚·戈侖夫認為,這是一種最狡猾的社會控制方法,照此説法,如果農奴試圖改變,那麼來世會比今世更糟,所以他們今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於現狀,自願放棄改變命運的努力。
僧侶是舊西藏既得利益者之一。50年前,僅哲蚌寺擁有的農奴就超過20000人。20世紀40年代的一份文件顯示,一次封賞中,攝政達札活佛從十四世達賴喇嘛那裏獲得了桑雄地區20個部落的農奴和牛羊。
中國藏學研究中心社會經濟所副所長旦增倫珠指出,當年僧侶貴族和世俗貴族壟斷和控制著西藏的政治權利,95%以上的西藏人民由於屬於農奴階層,沒有任何改變自己的身份的權利和機會。
與此同時,貴族的生活卻是多姿多彩,百姓稱他們為“嘴裏總是滋潤著香茶的人”。20世紀40年代,在達賴喇嘛的哥哥試著學習駕駛英國産的玩具汽車時,同齡的小乞丐們正在街頭和狗搶食。
今年年近70歲的巴桑,永遠也忘不了小的時候那段恐怖記憶:作為朗生的後代,7歲時她就被派去侍候領主的母親。主人床下的泥灰地就是她睡覺的地方。那個老婦人夜裏有喝茶的習慣,茶喝多了又要小便,小巴桑就一會兒倒茶水,一會兒倒便盆,反復折騰,夜夜如此。
“正長身體的時候,嚴重睡眠不足,不分白天黑夜地幹活。那時最大的渴望就是能睡個好覺。”巴桑説。
一段攝于20世紀40年代的影像,記錄了農奴主們騎馬出遊、匆匆而過的情景。其中,農奴主們出行時有的騎馬,有的則騎人。他的主人並非是沒有騾馬可騎,只是覺得騎人比騎馬要舒服。
“我感覺從那天開始,自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人役稅是農奴主的重要經濟來源。1956年,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免除了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和學生的人役稅。但是,這項政策也真正觸痛了農奴主們的利益,三大寺的喇嘛為此集體上書,反對取消人役稅。
當時在拉薩中學讀書的原西藏社會科學院當代研究所所長阿旺次仁説:“這個對我們農奴來講,是一件政治上的大事,等於我們獲得了人身自由。”
回憶1959年焚燒地契的場景,西藏墨竹工卡縣農民格桑至今仍歷歷在目:“當時焚燒地契的時候,剛開始真有點不敢相信。燒完了之後真的非常高興,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支差了,不用還高利貸了。我感覺從那天開始,自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我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1961年9月,西藏各地舉行第一次民主選舉,“投石選舉”是剛剛獲得人身自由的農奴們行使政治權利的最初方式。中國藏學研究中心社會經濟所副所長旦增倫珠説,那時“雖然選舉設施非常簡陋,用豌豆,用背對背的方式選舉,今天看來非常簡單,但是在那個時候來講,是真正地行使的權力,使人感覺到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美國幫助在藏區建立反共根據地
20世紀中葉,中央人民政府向西藏地方政府發出了和談邀請,而剛剛親政的十四世達賴喇嘛卻帶領臣屬們跑到離國境一步之遙的小鎮亞東,四處派人到西方國家駐印使領館遊説,試圖從國外搬來救兵保全自己的利益。
據美國外交部解密文件披露,當時的美國駐印度大使韓德遜對此發生了興趣,他答應向西藏權貴們提供軍事援助,不過前提是要達賴喇嘛逃到境外領導反共遊擊戰。由於西藏權貴們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在西藏的政治經濟權益,對充當反共棋子興趣不大,與美方要求相去甚遠,於是他們通過韓德遜和華盛頓當局在逃亡旅費、人員安排的枝節上討價還價,暗中另做打算。
據美國中央情報局退休人員撰寫的《冷戰孤兒》一書記載,中情局當年聘用達賴喇嘛的兩個哥哥土登諾布和嘉樂頓珠,挑選反叛藏人到美國科羅拉多州的海爾營地以及西太平洋的塞班島,進行格鬥、射擊、通信、情報、地圖、遊擊戰術、跳傘等特工訓練,然後雇用他國飛機,將其空投回西藏的山南地區和四川的甘孜藏區,建立反共根據地,對西藏基層政府機關進行了一系列軍事襲擾和破壞活動。
從1959年3月16日晚從拉薩出逃之時起,達賴喇嘛就成了美國中情局策劃已久逃亡大戲的主角。為此,美國中情局空投了攝影師和膠片,拍下這一組組考究的畫面,那時,西方各國的媒體記者都在打聽達賴喇嘛的下落,但只有美國人知道他的行蹤,通過電臺,中情局為其安排好了逃亡路線,還一路空投給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