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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與佛教
中央政府門戶網站 www.gov.cn   2006年04月24日   來源:新華網

晉代:顧愷之《列女傳 仁智圖卷》局部

    佛教是公元前6—5世紀由古代印度迦毗羅衛國(在今尼泊爾)的王子釋迦牟尼他立的,最初從西域傳入我國。但佛教在我國的正式流傳,還是東漢初年的事情,至魏晉特別是南北朝這一時期才有了較大發展。不過佛教特別是寺院經濟有突出發展,還是在隋唐尤其是盛唐時期。

    史稱“茶興于唐,盛于宋”。唐朝茶葉的興盛,是在佛教特別是禪宗發展的基礎上風盛起來的。據《封氏聞見記》稱,開元中,泰山靈岩寺大興禪教,學禪務于不寐,又不夕食,唯許飲茶,“人自懷挾,到處煮飲,從此轉相仿傚,遂成風俗。”“禪”是梵語“禪那”的音譯,漢語“修心”或“靜慮”的意思。閉目靜思,極易睡著,所以坐禪唯許飲茶。由上可以清楚看出,正是因為北方禪教的“大興”,促進了北方飲茶的普及;而北方飲茶的普及,又推動了南方茶葉生産,從而也推動了我國整個茶業的較大發展。

    但這決不是説茶就是在唐開元以後才與佛教相聯絡的,事實上在魏晉甚至更早以前,茶葉就已成為我國僧道修行或修煉時所常用的飲料了,如陸羽在《茶經》中,就多處引述了兩晉和南朝時僧道飲用茶葉的史料。其中引錄的《釋道該説續名人傳》稱:“釋法瑤,姓楊氏,河東人,永嘉中過江,遇沈臺真君武康小山寺,年垂懸車,飲所飲茶。”又摘引的《宋錄》稱:“新安王子鸞,豫章王子尚,詣曇濟道人于八公山,道人設茶茗,子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茶茗’?!”等等。所有這些,都表明在魏晉南北朝時,我國僧道,至少江淮以南寺廟中的僧道,已有尚茶的風氣。不過,也須指出,和茶業的歷史發展相聯絡,茶葉的廣泛飲用於佛教僧徒和受佛教的積極影響。還是如上面史料反映的情況那樣,主要是唐朝中期以後的事情。

    我國茶與佛教的關係,是一個相互促進的關係。佛教特別是禪宗需要茶葉,而這種嗜茶的風尚,又促進了我國茶業和茶葉文化的發展。我國禪宗的坐禪,除選擇環境寂靜處作禪房外,還要求注意五調,即調食,調睡眠、調身、調息、調心。很明顯,這裡聽説的五調,特別是調睡眠,都與飲茶有一事實上的關係,可能也正因為茶對佛教和坐禪有如此重要的作用,所以,後來有些佛教僧徒,不惜採用編造神話或移花接木的辦法,竭力把茶描寫成是佛祖的恩賜和僧人的功勞。

    如關於茶樹的來源,日本民間流傳有這樣一則神話,稱:佛教禪宗的創始人達摩,有一次在坐冥想中突然睡著了,醒來他悔恨不已,一怒之下竟把自己的眼皮割了下來。當他把割下的眼皮擲在地上時,奇跡出現了,在眼皮落處,瞬時長出了一株婆娑大樹。大家在驚奇之餘,把樹上的葉片摘下一些煮嘗,一口落肚,精神倍增,睡意頓消,如此就産生了茶這種聖樹和出現了茶這種飲料。那麼,我國的茶業是什麼時候又是怎樣濫觴的呢?本世紀30年代,在美國出版的一部《茶葉全書》中,對此也有這樣一段記載,稱中國有一個叫迦羅的僧人,“于魏代由印度研究佛學歸來,攜回茶樹七株,栽培于四川之泯山”。書中把我國的茶樹,隱約説成是由印度引種的,實屬無稽之談。我國清人筆記《隴蜀余聞》記述:蒙山“上清峰,其巔一石,大如數間屋,有茶七株生石上,無縫罅,雲是甘露大師手植”;以及《亦復如是。:名山縣蒙頂,“有茶株……名曰仙茶,雲係甘露大師俗性吳所手植者,其種來自西域蒙山的音譯。其實佛教界傳頌的上述這些佛祖、僧人對茶的貢獻,在一定程度上,無非是茶對佛教重要的一種説明。因為眾所週知,茶源於中國,世界各地種茶、制茶、飲茶乃至茶俗等等,都直接或間接由中國傳入,在傳播過程中佛教起了很大作用。

    由於茶葉受到佛教各宗各派的普遍重視,以致在所有名寺大廟中間,不但設有專門招待上客的茶寮或茶室,甚至有些法器也用茶來命名,如多數寺廟的佛殿和法堂中,都設有鐘、鼓,常常鐘鼓長鳴。假如廟中只有一鐘一鼓,一般設在南面,左鐘右鼓。如果設有兩鼓,則兩鼓分設北面的墻角;設在東北角的,叫“法鼓”,設在西北角的,就稱“茶鼓”。很明顯,這“茶鼓”,無疑也是佛教崇尚茶葉的一種信據。

    因為茶和佛教的關係是如此密切,所以,在南方許多寺廟,特別在中唐以後,出現了廟廟種茶、無僧不茶的嗜茶風尚。如劉禹錫《西山蘭若試茶歌》所吟:“山僧後檐茶數叢,春來映竹抽新茸,宛然為客振衣起,自榜芳叢摘鷹嘴。斯須炒成滿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唐朝寺院的寺前、院中、廟後、墻外,往往都種之以茶,自種、自製、自飲。正因為這樣,自唐朝以後,各地寺廟和歷代名僧為我們在史籍中留下了不可勝計的茶史資料。只要對《全唐詩》稍作瀏覽,就能即時勾勒出唐代寺廟飲茶的風尚。如詩僧齊已《聞道林諸友嘗茶因有寄》詩中吟:“槍旗冉冉綠叢園,穀雨初晴葉杜鵑。摘帶岳華蒸曉露,碾和松粉煮春泉。”鄭巢在《送琇上人》詩中的意境稱:“古殿焚香處,清羸坐石棱。茶煙開瓦雪,鶴跡上潭冰。”劉得仁《慈恩寺塔下避暑。雲:“僧真生我靜,水淡發茶香。坐久東樓望,鐘聲振夕陽。”曹松《宿溪僧院》也有“少年雲溪裏,禪心夜更閒;煎茶留靜者,靠月坐蒼山”的詩句。從上錄這些史料中,不難看出,唐代寺廟飲茶的時間,從初春到寒冬,終年不轟;在一天中,從早到晚,從日落一直到深夜,所謂“窮日繼夜”。再以飲茶的場合説,如牟融《遊報本寺》詩句稱:“茶煙裊籠禪榻,竹影蕭蕭掃麼苔”。本嘉祐《同皇甫侍禦題薦福寺—公房》詩吟:“虛室獨焚香,林空靜磬長”;“啜茗翻真偈,燃燈繼夕陽。”武元衡《資聖寺賁法師晚春茶會》有“禪庭一雨後,蓮界萬茶中。時節流芳暮,人天此會同”之句。還有李中《贈上都先業大師》的“有時乘興尋師去,煮茗同吟到日西”;以及黃滔的“係馬松間不忍歸,數巡香茗一枰棋”等詩句。都反映了唐朝寺廟中,不只誦經、坐禪、做功時要飲茶,飯店、納涼、休息、吟詩、下棋等各場合,也離不開茶。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唐時趙州高僧從稔禪師,有一句口頭禪,就叫“吃茶去”。有關無關,開口閉口,都是説“吃茶去”。這當然是一典型例子。趙州在北方,北方寺廟中飲茶已如此普遍,其時南方各寺廟中飲茶之盛,由此也可想見了。

    這裡還要指出,如呂岩《大雲寺茶詩》描寫的:“王蕊一槍稱絕品,僧家造法極功夫”,我國寺廟不只極重茶葉,需要茶葉,而且也是生産茶葉、研究茶葉和宣傳茶葉的一個中心。也以唐代的情況來説,如所週知,茶聖陸羽就是由寺廟收養長大的,其對茶的最初了解和興趣,也即從寺廟中獲得。和《茶經》差不多同時在社會上廣為流傳,對我國茶業發展也起到一定作用的《茶歌》,則是陸羽的忘年交詩僧皎然所作。此外,皎然除有大量茶詩傳世外,還曾專門撰寫過《茶訣》一篇,對茶的功能和煮飲藝術,也頗有研究。再如唐代的貢茶院或貢焙,即每年專事督造湖州紫筍和常州陽羨貢茶的處所(無疑也是當時我國制茶或茶葉生産技術的中心),其地點就設在顧渚“上吉祥院”內。上吉祥院,南朝陳時原建於武康,貞元時為把貢焙附在一個大的寺廟,特把吉祥寺從武康遷建顧渚。

    在古代,也只有寺高才有條件研究茶葉、提高品質和宣傳茶葉。因為寺廟都有一定數量的田産,寺僧特別是那些大和尚,不參加生産勞動,他們有時間、有文化來講究茶的採造、品飲藝術和寫作詩以宣傳茶葉文化。所以我國舊時有“自古名寺出名茶”之説。如唐朝李肇《國史補》中提到一些名茶,如福州方山露芽、劍南蒙頂石花、岳州擁湖含膏、洪州西山白露、蘄州蘄門團黃等等,其真品就都出之寺廟或寺僧。再如北宋時蘇州西山水月庵的“水月茶”、杭州于潛“天目山茶”、宣州寧國“鴉山茶”、揚州“蜀岡茶”、會稽“日注”、洪州“雙井白芽”等等,或貢或獻,也都是僧道創制和宣佈傳出來的珍品。以近代安徽産的一些名茶為例,如“黃山毛峰”,主産黃山松谷庵、吊橋庵和雲谷寺一帶;“六安瓜片”,以産于齊雲山水井庵處為佳;“霍山黃芽”,産于大陽鄉長嶺庵;休寧松蘿茶,是明時僧人大方首創,等等。所有這些,無不表明,由於佛教自身對茶的需用要,在佛教借重和吸收茶葉文化的過程中,同時也有力地促進了我國乃到世界茶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