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個男人的集體春節——浙江援建醫療衛生隊留守青川記事

    新華社四川青川１月２６日電（記者周英峰、楊迪）一間簡易的板房裏，桌上擺著８個家常菜，９個年齡不等的男人，舉杯互相道著祝福。

    陳新華、劉納新、鄒炳輝、蔡暢、胡純、江濤、葉建傑、劉衛東、林永興，浙江省支援青川重建醫療衛生隊的９名隊員，正在青川經歷他們有生以來最特殊的一次春節。

    堅守

    作為浙江省醫療衛生系統第四批援建青川的隊員，從去年１２月２４日抵達那天起，這９個男人就和所有隊員一起，把自己與青川人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

    醫療救治、疾病防控、衛生監督、知識宣講、業務培訓……忙碌近一個月後，在當地政府的主動提議下，其他１００多名隊員在春節前返回浙江與家人短暫團聚，９個男人自願選擇了留守。

    “留下的９個人中，有外科、內科和檢驗科的醫生，有負責疾病防控、衛生監督的人員，隊伍雖小卻可以組成一個小型醫院。”醫療援建指揮部指揮長陳新華介紹説。

    雖然不用在一線值班，留守後９個人卻一直沒有閒著。就在２５日大年三十的中午，外科醫生劉納新還與２名隊友一起，緊急趕到青川縣人民醫院給一位外傷的病人做了縫合手術。

    “當時我正在炒菜做飯，接到醫院求助的電話後，我們五分鐘趕到，病人十分鐘後送到，清創、止血、縫合，病人安全了我們才安心回來。”穿著一件綠色軍大衣禦寒的劉納新説。

    青川縣海拔比較高，儘管開著空調，但板房內依然寒氣襲人，隊員們不得不時不時地站起來走動走動。廚房、飯廳都非常簡陋，但９個男人準備年夜飯的熱鬧勁把一切都沖淡了。

    在號稱“劉一刀”後又被叫做“劉大廚”的劉納新的組織下，９個男人從下午近４時起就開始忙碌起來。有人在洗菜，有人在切菜，有人在炒菜，還有人在拍照留念。

    “培訓合格後，別回家在老婆面前臭顯擺啊，小心有了第一回就脫不了身！”大家邊幹活邊開著林永興的玩笑，而林永興正在劉納新指導下笨手笨腳地切豆腐絲。

    從家鄉帶來的鰻魚鲞，燉了三個小時的紅燒魚，鹵豆腐幹、蒜薹炒肉、川味香腸、豬頭肉、炒粉幹、菠菜丸子湯，８個家常菜組成了一頓年夜飯。

    放過鞭炮之後，年夜飯在下午５時４５分開始了。“一種責任把我們聚在了一起，一種緣分讓我們一起過年，祝青川人民早日安居樂業，祝大家節日愉快。”９個男人中的“領導”陳新華説著祝酒詞。

    “新年好！”“乾杯！”歡呼聲在板房區內回蕩。

    思念

    “每逢佳節倍思親”，古人的這句話並不是“為賦新詞強説愁”。根據浙江省的安排，每一批醫療援建隊的駐守期是三個月。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思鄉之情卻是難免，特別是在春節這個時候。

    “我們９個人大多都是有家有口的，劉衛東的小孩才９個月大，家里正是最需要人的時候。”説起隊員們的犧牲精神，陳新華有些激動。

    劉衛東是浙江省慈溪市庵東衛生院的工作人員，主要負責心電圖、Ｂ超的檢查。由於妻子要上班，小孩白天留給岳母照顧，晚上喝奶、換尿布就只能靠妻子一人了。

    “老婆前幾天夜裏起來著涼感冒了。”劉衛東皺著眉頭説。不過，説起自己的女兒，劉衛東又立刻興奮起來，讓記者看存在他手機裏的照片。

    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嬰兒，臉上的笑純潔無瑕。“每天都會打個電話，就是特別想聽聽孩子的聲音，就是哭聲也想聽。”劉衛東看著女兒的照片喃喃地説。

    寧波衛生監督所的胡純是個愛説愛笑的人。“走的時候我對丈母娘説，我先把您的女兒還給您三個月啊！”説著説著，他自己先哈哈笑起來。

    胡純有個９歲的小女孩，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為了母女生活得安穩一些，他把她們送回了娘家居住。“也很想家啊，每天都給女兒打個電話，但能為青川百姓做點事，多待三個月我也願意。”胡純忽然很正經地説。

    説起對親人的思念，這些大男人一般不願意當著別人的面多談，但當接到家裏的電話或者親人的短信時，那種情緒卻很自然地寫在他們的臉上。

    説話間，陳新華的手機短信提示聲也響了。“你們快來看，楊琳這孩子給我發短信了。”陳新華異常激動地説。

    楊琳並不是陳新華自己的孩子，而是四川省都江堰市聚源中學的學生。在汶川地震中，被埋在坍塌教學樓下的楊琳救出了兩名同學，自己卻全身多處骨傷，後被評為全國“抗震救災英雄少年”。

    陳新華是浙江省人民醫院的黨委副書記，楊琳在這家醫院進行了一個半月的治療，與陳新華結下了深厚的感情。“陳伯伯您還好嗎？好久沒有和您聯絡了，真的好想您。”楊琳在短信中説。

    “我也很惦記這孩子。”説著，陳新華拿起電話就打：“楊琳啊，我是陳伯伯，我在你們四川青川，你現在好嗎，過年後我抽時間去都江堰看你！”

    願望

    青川全縣７３.８％面積的坡度大於或等於２５度，山脊此起彼伏，綿延不斷。直拔雲霄的高山，曲折深幽的河谷，在造就美景的同時，也給交通帶來巨大的不便。

    “１月８號，我走路去給瓦礫鄉的村民送糖丸疫苗，半路上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忽然就覺得山在晃。回來上網才知道，當時發生了３．８級的余震，幸虧沒石頭掉下來。”葉建傑説。

    為了援建工作，這些隊員放棄了與家人的團聚，也少了很多收入，有時還要面臨大大小小的風險。但是，災區人民的深情厚誼讓他們感動，災區人民的自強不息鼓舞著他們。

    “有次下鄉，山路太顛，我暈車吐個不停，半路停下來休息。當地老鄉看見車上貼著‘援建指揮部’的字，馬上搬出凳子讓我坐下，真的很讓人感動，也讓我覺得來這裡援建很值！”陳新華説。

    來到青川近一個月來，醫療隊積極指導協助開展醫療衛生防疫工作，幫助衛生重建。同時，經常組織送醫下鄉巡診活動，服務當地受災群眾。此外，還積極開展醫療業務上的帶教、幫扶工作。

    “我們來了以後，青川縣人民醫院的腹腔鏡手術能開展了。過年後，我們各條線還會制訂培訓計劃，幫助提高青川醫護人員的業務水平，這樣即使我們走了，也能留下一支帶不走的隊伍。”陳新華説。

    寧波市江北區人民醫院的江濤，是神經內科方面的醫生，也是一個很有心的人。在忙於災區工作的同時，他還進行了浙江與青川地區的高血壓病對比研究。

    “服務災區的機會，也許這輩子就這一次，應該好好把握。在這裡為群眾減少些病痛，也希望能儘快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這樣以後就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江濤説。

    “青川，我們會永遠牽著你的手”，這是２名醫療隊員所寫的援建日記的題目。讀著這篇文章，暖流在心底不停地涌動。

    劈啪、劈啪……在青川縣城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聽著９個浙江男人對新一年的期盼和展望，更讓人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