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３月６日電（記者羅宇凡、鄭曉奕、崔靜）“建築為什麼不能搞自然採光？我們一方面搞太陽能發電，轉化率１６％，花那麼大的錢；一方面，太陽在外邊，又要點著燈，這是什麼建築設計啊？……”

    ６日，全國政協經濟界委員分組討論政府工作報告的現場，全國政協委員李毅中指著會場裏的吊燈説。他的話立刻引起了會場的一片笑聲。

    不久前剛從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卸任的李毅中是今年參加全國政協會議的新委員，作為以前政府工作的執行者，以民主協商、建言獻策的形式參加政府工作報告的討論對李毅中而言還是第一次。

    在上午的小組討論裏，李毅中的發言首先圍繞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的節能減排工作展開。

    “以後的會議室設計，能不能實現自然採光？……我們一定要有節能的思想，要有節約的動力。”從天花板上的吊燈，李毅中把話題引向中國嚴峻的節能形勢：“要想辦法，讓全社會都意識到資源的寶貴。照明，燈泡比人多，有必要嗎？”

    李毅中擔任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的幾年，恰恰是中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關鍵年份。調整經濟結構、節能減排的任務很大，難題很多。這使他對中國工業企業的發展現狀和能源消耗形勢有著深刻的認識，對節約資源、節能減排的迫切性，有著比常人更加深刻的理解。

    “十七屆五中全會裏提到了一個‘能量總平衡’的概念，這是個新提法，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提法。”李毅中説，“只有３２億噸煤，就幹３２億噸煤的事兒。不能為了保持ＧＤＰ不下來，就透支資源、透支環境。”

    講到了煤炭能源的消耗，曾擔任過國家安監總局局長的李毅中提到了他曾無數次接觸過的中國煤礦工人。“沒有煤礦工人，世界就是一片黑暗。”李毅中動情地説，“現在，即便是煤礦百萬噸死亡率有了大幅度的下降，每年因事故死亡的工人仍有２０００多。在以後的發展中，我們不能再用鮮血生命換煤，不能再用環境污染換煤。”

    談到中國節能降耗的根本動力時，李毅中説：“節能具體來講就是節煤、節油、節水、節氣、節電……就是要從節約一噸水、一度電、一升油做起。在生産第一線的産業工人，每天都要和能耗物耗打交道，靠誰節能？最終要靠８９００萬産業工人，要靠１．６５億工礦商貿企業人員，先進的技術和先進的管理只有通過他們的操作來體現，才能真正達到節能降耗的目標。”

    ……

    短短２０分鐘的發言，信息量非常大：從歷年煤炭、油氣的開採使用數量，到各地節能減排指標的完成情況；從安全生産事故死亡率的降低程度，到鋼鐵等高耗能企業關停並轉的進展……整個發言過程，李毅中引用的數字信息不下３０個，引用的中央和行業政策不下１０個。

    談問題切中時弊，提建議正中靶心。這樣的發言同樣引發了在場委員的強烈共鳴。來自鋼鐵、電力、能源系統的委員不斷在他發言時插話附和，談面臨的形勢，提合理的建議，討論會的現場氣氛十分熱烈。

    李毅中發言結束後，小組討論進入了短暫的休息，等候多時的記者立即圍攏了上去。

    “你覺得政協工作和政府工作有什麼不同？”

    李毅中：“政府工作處於依法治國、依法執政的前臺；政協工作是民主協商，提供參謀、提出意見，一方面要體諒和支持政府，一方面要反映民意，反映真實情況，讓決策者能夠民主決策、科學決策。”

    “你在擔任國家安監總局局長的時候就以疾惡如仇、敢講真話著稱，當了政協委員還會嗎？”

    李毅中：“講真話、講實話是一個共産黨員、一個公務員、一個善良正直的公民應該具備的品質。只有如實反映情況才能便於各級領導的決策，只有講真話，才能統一大家的認識。也許以後我不能做什麼具體工作了，但真話總是要講的，總要有責任心吧。”

    “你的發言引用了幾十個數字，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李毅中笑著説：“這個是職業病，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