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翼譜寫綠色詩行
——空軍部隊支援國家生態建設飛播造林30年紀實

    6月初，西北某地天高雲淡。空軍兩架綠色運輸機不斷下降高度，700米……500米……100米，突然，機翼下拉出兩條長長的“飄帶”，樹種、草籽隨之灑落大地……

    屈指算來，空軍已連續30年執行飛播造林任務。30年來，空軍部隊先後在西北、西南、中部、東北大地飛播造林6780萬畝，為美化祖國大地譜寫出無盡的綠色詩行。

    航跡遍及2/3國土，綠蔭遍及19省市

    牧民柴紹珍的家地處騰格裏和烏蘭布和兩大沙漠之間，是古絲綢之路經過的地方。多年來，惡劣的氣候和無情的風沙破壞了這裡的生態環境，柴紹珍和牧民們原來的羊圈和房子全被沙子埋了。

    幾近絕望時，空軍的鐵翼數十次掠過這裡，播下了無數的種子。幾年後，兩條生物治沙鎖邊帶在兩大沙漠間形成，成為保護巴彥浩特城區和賀蘭山最前沿的一道生態防線。

    柴紹珍的家鄉由“黃”變“綠”，同時也見證了空軍部隊飛播造林的壯美歷程。

    1982年初，鄧小平同志站在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高度作出重要指示：“空軍要參加支援農業、林業建設的專業飛行任務，至少要搞20年，為加速農牧業建設，綠化祖國山河作貢獻。”從那時起，空軍黨委將飛播造林作為人民空軍支援國家經濟建設、造福社會、造福人民的一項重大戰略任務，充分發揮空軍部隊政治、裝備、技術、人才和突擊力強的“五大優勢”，每年根據地方政府改善生態環境的總體計劃和要求，主動申領任務，抽調優秀飛行人員和專業飛機，高標準完成這項重要任務。

    1984年6月，北空某航運團在河北飛播造林，31天飛播23.1萬畝；

    1986年1月，濟空某航運團在山東膠東沿海島嶼飛播造林，20天飛播1.9萬畝；

    2009年5月，蘭空某航運團在內蒙古阿拉善盟飛播造林，40天飛播50萬畝……

    從北疆乾旱地區到南國苗嶺山寨，從烏蘭布和沙漠邊緣“鎖邊綠洲”到雲貴高原“植被恢復”，空軍機翼掠過的地方，出現了無數的綠色詩行。

    “這是人類治沙史上的奇跡！”面對陜西榆林治沙成功，聯合國專家由衷感嘆。上世紀40年代，外國專家實地考察後曾預言50年後的榆林將被沙漠覆蓋。1999年8月，聯合國專家再次考察發現，這裡植被覆蓋率由1.54%上升到48.3%，沙丘高度比飛播前降低1/3，沙丘移動速度從每年5至7米下降到1米以下。隨著生態環境改變，榆林由過去的“四望沙海、五穀不生”變成了如今的“四望綠海、稻花飄香”。

    據介紹，經過30年努力，空軍部隊在國家“三北”防護林建設中，飛播成林200多萬畝，播撒出一條長達400公里的綠色屏障；在漢江、嘉陵江和丹江源頭上遊地區，飛播成林550萬畝，丹江源頭65萬畝飛播林成為我國北方連片成林面積最大的飛播造林基地；在內蒙古阿拉善盟飛播造林300萬畝，植被覆蓋率由5%—10%提高到30%—40%。

    林業部門檢測顯示，空軍飛播區每平方米平均落種24粒，有苗面積率78.14%，每平方米苗木密度為1.42株，均達國際先進水平。

    飛播造林還給當地經濟發展注入活力，群眾生活迎來希望的春天。

    革命聖地延安，飛播區內牧草産量是飛播前的19倍。

    秦嶺北坡廣闊的飛播山場，已是種植藥材、漆樹等經濟林的重要基地，當地群眾利用河谷、草坡發展畜牧、養殖業，開展多种經營。

    破解技術難題，填補6項專業空白

    飛播造林地區大多在邊遠荒僻的沙漠、山谷、丘陵地區，沒有指揮塔臺和導航設備，飛行員駕駛的又是性能較為落後的老舊運輸機，經常要進行超低空、鑽山溝飛行。對空軍任務部隊而言，每飛一個新播區就是開闢一條新航線，每一次飛播造林都是一次新挑戰。

    蘭空某航運團的興偉是執行過首播任務、至今唯一服現役的大校飛行員，被戰友們譽為“飛播元勳”。興偉至今仍記得30年前第一次飛播失敗的經歷。

    那年3月，春寒料峭，興偉與戰友駕機首次在甘肅境內的太子山飛播。14天時間，飛播面積2.28萬畝，撒種近1萬公斤。次年春，有關部門檢測表明：飛播撒下的種子保存率、出苗率遠遠低於國家規定標準。

    無情的現實讓興偉和戰友們清醒地認識到：飛播造林是挑戰大自然的艱苦戰鬥，光憑熱情和勇氣還不行，一定要講科學，掌握飛播造林的規律和特點，探索和創新飛播造林的方法和技術。

    經過30年艱辛探索，如今空軍飛播可達每平方米24顆左右的落種率，種子保存率、出苗率和每平方米苗木密度均達國際先進水平。

    從首播失敗到國際先進水平，空軍任務部隊官兵先後走訪上百個林業部門，摸索出適合各個地區的飛播方法，總結出“播撒前仔細驗種，確保種子質量；雨季前及時播種，確保出苗率；作業中均勻播撒，防止孤立成林”等經驗，並在全國推廣。

    進入新世紀後，空軍各任務部隊及時把航空技術裝備發展成果運用到飛播實踐中，開展通信指揮、航空氣象、飛播作業等領域科研攻關，改裝具有衛星導航系統的某型專用飛播運輸機，研製出“空中可調試定量播種器”“飛機煙條播撒系統”。廣大飛行和機務人員還積極開展理論研究，撰寫了《飛播技術提高與飛播種草質量的探討》《飛播工作中的機務保障法》等論文，成功解決了飛播後種子位移、風蝕等難題，提高飛播精度和陌生地域作業能力，填補了6項專業空白。

    曾多次執行飛播任務的蘭空某航運團飛行二大隊大隊長劉松介紹，飛播要求飛機在40—60米的低空，像犁地一樣來回飛行，要飛得非常準、非常穩。執行飛播任務的運輸機是一種小型的老式飛機，超低空、全載重飛播決非易事。

    一次，部隊飛播寶雞山區。拖拉機推出的土質機場跑道長600多米，僅為部隊機場的1/4，跑道兩旁還有許多障礙物，飛機起降很困難，地方航空公司數次考察沒有成行。至今仍戰鬥在飛播一線的蘭空某航運團副師職飛行員楊金波，駕駛飛機貼山飛行，在山谷間一上一下五六百米，創造了極限飛播造林的奇跡。

    飛播時間性、季節性強，為搶在下雨前完成飛播，官兵們常常要臨時轉場或加大飛播強度。據記載，這些年來，執行飛播任務的空軍航空兵部隊曾創造過3架飛機一天飛行作業38架次紀錄，機務人員曾創造過3天更換2台發動機、2小時更換一台螺旋槳的紀錄。

    2000年4月，蘭空某航運團剛剛完成陜北飛播任務，又接到內蒙古鄂托克前旗發來請求雨前飛播的急電。機組連夜準備，次日飛赴播區，連續奮戰10多個小時，搶在雨前完成飛播任務。

    笑對千般苦，勇於奉獻寫忠誠

    1986年4月4日，對成空某航運團飛行員姚志明來説永難忘記。這一天，他的兩位戰友桑克喜、趙興華，駕機前往某山區執行飛播任務，再也沒有回來。

    “那天，天氣變得快，起飛時還好好的，突然山裏就起了霧，他們飛得很低，在經過一座無名山頭時，雲霧阻隔了視線。他們在尋找播區時，飛機撞到了距山頂11米處的松樹林裏……”

    出事後，戰友們爭著搶著去完成戰友未完成的飛播任務。姚志明擦乾眼淚説，請把這項任務交給我，因為我最有資格去完成戰友未竟的事業。

    第8天，姚志明駕機出現在那片湛藍的天空。

    像這樣的生死考驗，許多飛行員在執行飛播任務時都經歷過。

    1990年7月，崔光允駕機從銀川機場起飛，忽然發動機功率下降，速度減小，眼看飛機搖搖晃晃直朝地面衝去，他果斷處置，成功迫降。

    1994年6月，飛行員董彩林駕機作業，飛機因發動機故障從千米高空迅速跌落到百米高度。關鍵時刻，董彩林冷靜沉著操縱，配合地面指揮，創造了運輸飛機成功迫降山區的奇跡，與死神擦肩而過。

    2010年6月，在內蒙古阿拉善盟，恰遇天氣突變，年輕飛行員許斌機組和李睿機組在有雷陣雨且風向不穩、風速達16米/秒的情況下，沉著應對，最終安全著陸。

    30年來，空軍執行飛播任務的指戰員咬定“寧吃千般苦，定讓山河染新綠”的信念，克服重重困難，把滿腔的情和愛灑向連綿的荒山和沙海。

    飛行員許斌介紹，在長達兩個月的飛播中，機組和地勤人員常常因陋就簡，住帳篷或簡易民房，利用拖拉機推出的簡易機場完成一次次起落。

    西北地區低空風力大，風向變化多，在50米左右的高度作高精度飛行，飛行員精神高度緊張，體力消耗很大。蘭空某航運團副參謀長黃學倫2006年帶隊執行陜北飛播任務時，需要把飛機壓著30—40度的坡度作傾斜飛行，每天飛10多個小時，幾天下來握駕駛桿的手上全是血泡和水泡。當地領導見狀大為震驚：“只知道步兵的腳上會打泡，可誰見過飛行員手上打了這麼多泡？你們為了陜北的山變綠、水變清盡了最大努力！”黃學倫憨憨一笑，只用兩個字作答：沒啥！

    為了確保飛播精確，地面指揮人員要背著指揮電臺深入播區進行對空指揮。每天淩晨兩點出發，背著幾十斤重的裝備在無路的沙漠或山間攀爬，天亮前到達播區指揮飛行。天黑停飛後，他們才慢慢摸回營區。在地表溫度高達四五十攝氏度的沙漠中行動好幾個小時，燙壞了鞋、曬黑了臉，吃飯休息沒有準點……

    飛行員崔光允，把出生不久的孩子送回延吉老家，直到孩子4歲時才被接到身邊。

    副師職飛行員畢叢發，一直與家人天各一方，直到今天，遠在老家的妻子依然和大學剛畢業的孩子，擠在40多平方米的老房子中。

    飛行員聶志麟連續接到妻子、兒子住院，岳父病危的電報後，堅持帶隊出征。

    飛行員楊茂良失去愛妻的傷痛還未撫平，又一次奔赴飛播一線……

    30載化翼為犁，30年飛播綠色，空軍任務部隊官兵為綠化祖國付出了多少難以言説的代價。但是，他們並不遺憾，因為在他們鐵翼掠過的地方，鋪展著無盡的綠色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