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為水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一生的喜怒哀樂都同水有關,為水而夢,為水而憂,為水迸發,為水堅守,乃至他的性格裏也深深地打著水的烙印,激揚如飛流直瀉,奔涌如撞石驚天,潤澤如漫漫清流,他,就是清華大學水利系教授張光鬥。 這是張光鬥教授(1991年12月15日攝)。 新華社發 >>>組圖
新華社北京9月8日電(記者 張嚴平、李江濤、衛敏麗、吳晶)他似乎是為水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一生的喜怒哀樂都同水有關,為水而夢,為水而憂,為水迸發,為水堅守,乃至他的性格裏也深深地打著水的烙印,激揚如飛流直瀉,奔涌如撞石驚天,潤澤如漫漫清流,
他,就是清華大學水利系教授張光鬥。
2007年春天,在這位耄耋老人獻身中國水利水電事業70週年的日子,他坐著輪椅來到清華大學舉辦的座談會上。十幾分鐘的發言,懇懇切切牽掛的還是一個“水”字:“我國水資源緊缺,水污染很嚴重。作為一個水利工作者,我感到很憂慮,也很慚愧。我們要愛護中國的水利、水資源,這是我的願望。”
水之情
2004年北京的春天來得格外早,二月裏已是滿街鮮花。妻子重病住院,張光鬥憂心忡忡,想著再見面的時候,一定要送她一束花。那年,她過80歲生日,他送她一支紅玫瑰,她高興得像個小姑娘。
這天傍晚,女兒進家,伏在他耳邊小聲説:“媽媽走了……”
他沒有抬頭,很久很久,從椅子上起身,默默地走進了書房。
這之後的一個月裏,他天天伏在電腦前,敲啊敲啊,每一天開篇的第一句話總是:“玫蔭,我很想念你……”
65年前那一片江水,在張光鬥的心裏有著無盡的記憶。他與妻子錢玫蔭的婚禮就是在那片江水邊舉行的,腳下是四川一個叫袁家坪的小水利工地;兩年後,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冒著日機轟炸在一個防空洞裏出生,由於難産,小生命夭折了,而這一刻,他仍在水利工地上,身邊依舊淌著那片江水。
作為張光鬥的妻子,她追隨了他一生,而他追隨了水一生。
童年的張光鬥,最快樂的事就是跟著哥哥們在家門前的小河裏戲水。這個1912年5月1日出生在江蘇常熟縣鹿苑鎮貧窮人家的孩子,似乎真的與水有緣。
1934年,靠全家人省吃儉用,讀書用功的張光鬥考取了清華大學水利專業留美公費生。出國前,他到國內各水利單位實習,9個月裏,遍訪中國江河。他震驚了!黃河岸邊,滿眼瘡痍;淮河古道,饑民遍野;贛江兩岸,雖然風景如畫,但依舊掩蓋不住饑寒交迫、民不聊生。
水,連著飽受苦難的土地,流淌進這個22歲的年輕人心中。他對自己説:“我要學好本領,為中國的水利建設服務!”
1936年,張光鬥獲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土木係碩士學位;1937年,獲哈佛大學工程力學碩士學位,並得到了攻讀博士學位的全額獎學金。
這時,中國抗戰爆發。張光鬥血脈賁張,他對中國同學説:“如果我國戰敗,我們在美學習毫無用處,現在應是報國的時候了!”
這個夏天,他辭謝了導師、國際力學大師威斯脫伽特教授的再三挽留,啟程回國。導師尊重他的選擇,留下一句話:“哈佛大學工學院的門是永遠向你敞開的!”
張光鬥成為中國的一名工程師,先後負責設計了四川桃花溪、下清淵硐、仙女硐等中國第一批小型水電站,為抗戰大後方的兵工廠雪中送炭。
1947年,中國的歷史走到了光明與黑暗激烈碰撞之際。此時在國民黨資源委員會全國水利發電工程總處做副總工程師的張光鬥,再次面臨重大抉擇。
一位叫柯登的在華美國工程師,欣賞張光鬥的為人和才幹,回國前,力勸張光鬥舉家赴美,並許諾護照、簽證、旅費及在美的工作全部由他包辦;若張光鬥同意,他們還可以共同在美國合辦工程顧問公司。張光鬥搖搖頭:“不!我不能離開我的祖國,我有責任為祖國的建設服務,為養育我的老百姓效力!”
資源委員會來電,命令他所負責的水電總處把全部水電資料裝箱上繳,以便運抵台灣。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在中共地下黨的幫助下,把資料裝了滿滿20箱,秘密轉移。
江水義無返顧地流淌著,奔向遠方的海,那是一種心的歸宿。
1949年底,應清華大學工學院院長施嘉煬的邀請,張光鬥攜妻帶子北上。
多麼亮、多麼美的燈火!這是1950年春節前夕北京飯店的燈火。中華人民共和國總理周恩來在這裡舉行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個春節招待會,一生中見過200多次周總理的張光鬥,今晚是第一次與這位人民的總理相識。周總理向他走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學什麼的?”
“我是學水利工程的。”
“中國水利水電建設很重要,黃河長江的防洪興利任務很重,要努力工作。” 張光鬥的眼睛濕潤了。
數不清的出發,奔向江河,工地,大壩……
1951年,張光鬥負責設計了黃河人民勝利渠渠首閘的佈置和結構,實現了祖祖輩輩中國人在黃河破堤取水的夢想。
這是1958年,張光鬥教授(左三)在北京密雲水庫工地調研(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1958年,張光鬥負責設計了我國華北地區庫容量最大的密雲水庫,實現了一年攔洪、兩年建成的世界罕見記錄。周總理稱讚它是“放在首都人民頭上的一盆清水”。
自上個世紀50年代以來,張光鬥先後參與了官廳、三門峽、荊江分洪、丹江口、葛洲壩、二灘、小浪底、三峽等數十座大中型水利水電工程技術諮詢,對工程所提出的諸多重要建議,至今在中國水利界傳為經典。
張光鬥曾動情地對一位友人説過:“我願把自己全部的本事使出來,讓祖國用得上。”
祖國,還有什麼比祖國在張光鬥的心中更重?!一心為祖國和人民做事,成為他終生的支點與歸宿。
回首人生,他最幸福的莫過於妻子的相伴。女兒常説,媽媽這輩子是又當媽媽又當爸爸。為了他的江河大壩,她為他扛起了整個家。
又一個春天來了,又一季花兒開了,可她卻走了。
流水綿綿無絕期。水,牽係了張光鬥一生的情感。
2005年3月22日,張光鬥在給女兒信中寫道:
“我被稱為我國水利水電泰斗,我愧不敢當。我出身寒微,都是國家和人民給的機會,我受之於國家和人民的多,而回報的少。現已年老,無力再做現場工作,深感不安。這是我的人生哲學。”
水之憂
這是張光鬥教授(左二)對葛洲壩工程的水工結構設計和施工提出指導性意見(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水,是光輝燦爛的華夏文明的搖籃。
水,又是始終威脅著我們民族生存的怪獸。
據有文字可查的史書記載,從公元前206年到1949年全國解放為止,在2155年間,水災就發生過1092次。
上個世紀90年代頻頻爆發的特大洪水,今天的人們記憶猶新。特別是1998年6月、7月、8月間,長江、嫩江、松花江三江同時發難,中國人民舉國上下抗洪救災。
江河不治,水利不興,則無以安民興國。中華民族的發展史也是一部與水害鬥爭的歷史。
“我選擇水利事業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國家和人民的需要!”這是張光鬥一生的諾言。
與這諾言同時跟隨他一生的是如山的責任。
幾十年來,張光鬥無論負責哪一個工程,一定要去工地,到了工地,一定要去施工現場,工程關鍵部位,再艱難危險,也要親眼看一看,親手摸一摸。
他常説:“在工程細節上1%的缺陷,可以帶來100%的失敗,而水利工程的失敗最後導致的將是災難與災害。因而,水利工程師對國家和人民負有更大的責任。”
為了這個責任,他曾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在去水庫的路上翻過車;在山裏遭遇過泥石流;在二灘水利工地上被山石襲擊,遇難的一位工程師當場倒在他的懷裏。有一年,為檢查二江泄水閘護坦表面過水後的情況,年近80歲的他,乘坐一隻封閉的壓氣沉箱下到了20多米深的水底,開沉箱的工人驚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年紀的人還敢往水下鑽!”
1980年8月2日,張光鬥遭遇愴痛。
這天,他正在葛洲壩工地,接到清華大學的電話,説有急事,請他立即返校。他趕回北京,推開家門,等待他的竟是驚人噩耗,他37歲的長子突發急病,搶救無效,于8月1日去世。望著正在抹淚的5歲的小孫女,他幾乎懵了,久久説不出話來。
兒子,這是寄託了他多少摯愛與希望的兒子啊……他給他起名“元正”,寓意為人正直;乳名華華,意為愛我中華。他對他一直有著超乎尋常的嚴格,批評多於誇獎。然而,當他打開兒子的抽屜,意外地看到了十幾張沒有上交的病假條,突然間明白了兒子一直在拼命努力,他哽咽了……
追悼會上,他執意要與兒子再見最後一面。當他被人架扶著來到兒子的遺體前,望著兒子清瘦的面容,兩眼發直,欲哭無淚……
回到家,他把自己關進房間,兩天沒有出來。兩天后,他走出房間,拿出了上萬字的《葛洲壩工程設計審查意見書》。時任水利部部長的錢正英接到這份意見書,淚水奪眶而出。
靜水深流是心的力量,這力量能挽住風,能平息浪,能消解世上最深的傷痛。
又一個春天。
1992年4月3日,七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表決通過了關於興建長江三峽工程的決議。
這一年,張光鬥年屆80歲整。
1993年5月,張光鬥被國務院三峽工程委員會聘為《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初步設計報告》審查中心專家組副組長,他在專家組會議上説:“我們有信心、有志氣建好三峽工程,我們又必須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這是1995年10月,當時已83歲的張光鬥教授在小浪底工地考察大壩的粘土質量(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1994年,三峽工程在震天的炮聲中開工。
1999年,張光鬥出任國務院三峽工程質量檢查專家組副組長。他一趟又一趟地往三峽工地上跑。
這是2000年4月,年近九旬的張光鬥教授在三峽工地檢查工程質量,他堅持下到施工倉面進行實地考察(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2002年4月,是張光鬥自三峽工程開工以來第21次來到正在興建的三峽大壩,這一年,他90歲。這一次,他依然蹬上了近60米高的大壩導流底孔。
2006年5月20日,標誌著三峽大壩建成、拆除大壩圍堰的“天下第一爆”終將誕生。94歲的張光鬥已經無法到現場,他坐在北京家中的電視機前,緊緊地盯著現場直播的每一個鏡頭。當禮炮一般的爆炸聲響起,圍堰隨著江水翻騰而去,雄偉壯麗的三峽大壩在天地間橫空出世,矗立在滾滾的萬里長江之中。
那一刻,老人開懷暢笑了……
水之澤
這是年愈九旬的張光鬥教授仍每天拄著拐杖到辦公室工作(2003年7月攝)。 新華社發
銀白色的線條,在綠色的草坪上默默流淌著,經年累月,無聲無息。這是清華大學水利系教學樓前一尊雕塑——“水”。
不去大壩的日子,每個清晨張光鬥都會提一隻書包,拄一根手杖,出家門沿一條小路朝那“水”的方向走去,手杖在小路上磕出篤篤的音響。
歲月無痕,多少人生都沉積在這條小路的來來往往之間了。
他曾迎接了清華大學水利系的成立;
他曾創建了國內的水工結構和水電工程學科,開設了水工結構專業課,編寫了國內第一本《水工結構》中文教材;
他曾建立了國內最早的水工結構實驗室,培養了國內首批水工結構專業研究生。
56年風起雨落,他一直走在這條小路上;50年花開花謝,他在小路那頭的講臺上傾注了點點心血。時光帶走了太多的記憶。然而,那些最珍貴的,卻是永遠帶不走的,就像潮水退去留下閃光的貝殼。
“一條殘留的鋼筋頭會毀掉整條泄洪道”,這個失敗的工程案例,張光鬥從上世紀一直講到今天,理論與工程實踐相結合是他教育理念的靈魂。
學生們的論文,如果沒有經過實驗論證或工程實踐檢驗,他會立刻退回。他説,在水利工程上,絕不能單純依賴計算機算出來的結果,水是流動而變化的,即使你已經設計了100座大壩,第101座對於你依然是一個“零”。
學生們回答問題,若只是按照書本一五一十地回答,他頂多給3分;如果有自己的見解和分析,即便尚顯幼稚,他也一定給5分。他説,在工程技術領域,如果沒有創新,永遠只能跟在別人的後面爬行。
這是張光鬥教授在放大鏡的幫助下,使用電腦工作(資料照片)。 新華社發
這位身材削瘦、思路開闊、總是有一些反向思維的先生,令學生們著迷。期間他説得最動感情的一句話:“做一個好的工程師,一定要先做人。正直,愛國,為人民做事。”這已成為幾代學生的座右銘。
張光鬥桃李滿天下,許多人已經成為今天中國水利水電事業的棟樑之材,其中有16位兩院院士,5名國家級設計大師,以及為數眾多的高級工程師、教授。
張超然,1965年畢業,戴一副眼鏡,斯文儒雅,現在是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總工程師、中國工程院院士。
王浩,1977年畢業,高高的個頭,魁梧沉靜,現在是中國水利水電研究院資源研究所所長、中國工程院院士。
劉寧,1978年畢業,看過去像一名精幹的體育教練,現在是水利部總工程師、目前水利水電界最年輕的設計大師。
還有清華大學的教授張仁、雷志棟、濮家騮、王光綸……
他們對先生共同的回憶是:赤子之心,特立獨行,穆如清風。
2002年5月1日,張光鬥遍佈全國各地的學生們,匯集了一本50多萬字的論文集《江河頌》,獻給了他們的老師。
古人説,“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樂也”。張光鬥的快樂比古人更大,因為從他的課堂裏走出的英才們,已經成為造福祖國和人民的參天之林。
1997年,85歲、患有青光眼、白內障、寫字手發抖的張光鬥以驚人的毅力學會了使用電腦。他每天伏身電腦前,一手拿放大鏡,一手敲鍵盤。在他寫下的大量書信文章中,有相當一部分依然是對中國教育的思考與建議。僅在1996年到2000年,他寫下的有關教育方面的書信文章就有32篇。
1998年12月18日,在他的電腦裏記下了這樣一頁:他給教育部長寫完關於對《高等教育法》的讀後感及建議後,當夜,患感冒,發高燒38.9攝氏度,被送進友誼醫院。17天后出院,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水,潤澤著。在潤澤中,它消融著自己,把生命給了種子,給了幼苗,給了孕育著果實的爛漫春天……
水之盼
2002年5月,當時年近九旬的張光鬥教授在放大鏡的幫助下,使用電腦完成了《我的人生之路》、《江河頌》兩部著作(資料照片)。新華社發
張光鬥老了,背越來越彎,視力也越來越差,行走已經離不開手杖和輪椅……近一個世紀的人生,漫長而又短暫。
高壽之年,該是心靜如水,可張光鬥似乎有著越來越多的心事。
2005年8月13日,他在給女兒的一封信中寫道:
“人生就是為人民服務,為後人造福。我一生為此努力,但貢獻不大。中國人口眾多,而人均水資源只有世界人均的四分之一,而洪澇乾旱災害頻發。我為防洪、發電、航運、供水和節約用水努力工作,但這是全社會的事,很難解決。”
“我93歲,生活能自理,頭腦清楚,無大病,是很不容易的。我還想為人民做些工作,對工程和國事寫些文章,但行動不便,難有作為……”
這就是張光鬥的心事。
每天早晨,他依然6點鐘起床,下不去樓了,就拄著手杖在屋子裏慢慢地轉6圈,之後早飯,工作。生活儉樸、嚴謹,是他一輩子的作風。
上午,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瀏覽當天的報紙和信件,凡他有所思考的,馬上就會給有關部門打電話或者寫信,提出建議。如果感覺問題特別重要,他就會蒐集資料,拿出論據,寫成文章投寄報刊,甚至上書中央。
1989年,張光鬥與中國水利水電研究院的陳志愷就我國水資源的嚴峻形勢,聯名上書中央,終究促成了水資源保護與開發被列為國家戰略重點,水利事業進入一個新的大發展階段。
1998年,張光鬥等向工程院建議,設立了《中國可持續發展水資源戰略研究》諮詢項目,最終為我國可持續發展水資源提出了總體戰略。
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一種忠誠與智慧卻足以推動事業的長遠進步。
張光鬥的操心終是停不下來。
——看到哪個學生用完水後水龍頭沒關好,他就會跑過去,邊關水龍頭邊大聲訓斥:“你們這些小年輕的,早晚有一天會嘗到沒水喝的滋味。”
——在參觀工廠企業時,每聽到主人興致勃勃地介紹那些引進的先進技術與生産線時,他會馬上跟一句:“在消化、吸收方面,你們做了些什麼?”
憂之切,因為愛之深;愛之深,所以盼之切。這位老人最大的期盼是國家發展,人民幸福。
流水無語,被大地銘記。張光鬥在中國水利事業中的卓著貢獻,為人民和國家銘記。
1996年張光鬥獲得何梁何利科技進步獎,同年獲得中國工程院工程成就獎,2001年獲得中國水利學會功勳獎,2002年獲得中國工程科技領域最高獎--光華工程成就獎。
2007年4月28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胡錦濤給張光鬥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
胡錦濤在信中深情地寫道——
從一九三七年歸國至今,七十年來,先生一直胸懷祖國,熱愛人民,情係山河,為我國的江河治理和水資源的開發利用櫛風沐雨,殫精竭慮,建立了卓越功績。先生鍾愛教育事業,在長期的教學生涯中,默默耕耘,傳道授業,誨人不倦,為祖國的水利水電事業培養了眾多優秀人才,做出了重要貢獻。先生的品德風範山高水長,令人景仰!
胡錦濤真誠地祝願張光鬥繼續為我國的水利水電建設和教育事業貢獻智慧和力量。
水因情而深邃,因憂而厚重,因澤而廣闊,因盼而綿長。張光鬥一生為水癡戀,為水獻身,因為他一生都深深地癡戀著千山萬水之間的祖國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