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7月8日電(記者李舒)36年前的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恐怖組織“黑九月”突襲運動員住地,並最終殺死十多名以色列運動員和教練員,震驚世界。從此,如何預防恐怖襲擊,保障奧運平安,成為歷屆奧運會組織者必須面對也必須破解的一道難題。國際奧委會主席羅格對此有一句評語:奧運安保超過競賽。
一個月後的8月8日,北京奧運會將開啟大幕。北京將如何面對和化解這道奧運難題?
7月8日上午,奧運會主新聞中心場館安保指揮中心:13面電子屏幕實時顯示著全場數百個電子監控探頭傳回的圖像,紅外線監測儀閃爍著表示平安的綠燈,幾名著便裝的民警正忙碌地處理數據……
在北京,所有奧運場館的安保指揮中心,都能看到和新聞中心同樣的場景。距離北京奧運開幕還有1個月,北京奧運安保措施已全面啟動。
反恐專家指出,開幕式前一個月,為涉奧恐怖暴力事件的“高危期”。7月3日,中國公安部副部長孟宏偉説,目前對北京奧運安全的威脅主要來自三個方面:一是國際恐怖組織和恐怖分子針對特定國家或人員,實施恐怖襲擊;二是中國國內以“東突”為代表的恐怖勢力;三是個人極端暴力行為和嚴重刑事犯罪帶來的安全問題。
奧運安全,無論對於普通百姓還是中國政府,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對場館建設的每一車土都要檢查
從申奧成功的那一刻起,北京奧組委主席劉淇和他的同事們,就突破了國家和區域的局限,努力借鑒往屆奧運會的成功經驗。北京奧運安保的團隊,曾多次與悉尼、雅典等的奧運安保負責人、以及國際反恐怖問題專家一起研究,借鑒這些城市的經驗,為北京奧運安全設計最適合的方案,包括組建高效指揮管理體系、國際合作和大量採用高新技術設備等。
悉尼奧運會從武裝部隊調集4000名官兵,組成陸、海、空三軍聯合指揮部,提供了立體防範,配合警方行動;雅典奧運會軍隊啟動一級戰備機制,採取了二戰以來的最大軍事行動,動員兵力53363人,使用了大量軍事裝備,警方與軍方密切配合,在每一項奧運設施交付使用前,都要接受軍警“掃蕩式”的安檢,然後守護起來。
同時,奧運安保開支也一直在持續攀升。澳大利亞國防部等撥款1000萬澳元,給有關國防科研機構作研究經費;而希臘政府花鉅資2.55億歐元,從美國購買了綜合作戰指揮平臺C4I系統。這兩屆奧運會上大量使用的世界最先進的安全保衛設備,也是奧運安全保衛工作成功的主要經驗之一。
“絕不僅僅是中國的奧運安保和反恐系統嚴陣以待,事實上,歷屆奧運會都不敢在安全防衛上掉以輕心!”北京奧運會安全顧問馬昕説,“因為奧運安保已成為和平年代除了戰爭以外最大的軍事行動!”
除了借鑒,中國還結合實際情況和北京奧運的特點,創新了奧運安保模式,超越了國際經驗。
雅典奧運會快開始時,發生了車臣恐怖分子製造的爆炸案,炸彈不是建成後帶進去的,而是建設前預埋在水泥裏的,當時所有的場館都已經竣工,不可能再進行檢查,造成被動。對此,中國向所有競賽場館和非競賽場館派出安保負責人,場館安保工作從建設之初就開始了,所有場館的每一車土進出,都有人專門負責。實現安保技術設施建設與場館同時進行,同步驗收。從場館建成之日,各種安保設施就能同步使用。
國際奧委會安保專家稱:“北京的做法非常明智,非常有遠見。我們將向國際奧委會建議今後奧運舉辦城市都能借鑒這一做法。”
“另一個對中國的有利因素是,中國的老百姓和社會各界都已經動員起來進行鄰里守望,參與到奧運社區安保工作中來。”孟宏偉説。
北京市公安局特警總隊副總隊長朱益軍介紹説:“我們正在努力把專業警力、巡防隊員、志願者、各類執法人員、單位保安等各種防控力量有效銜接,各項防控工作不留任何死角,形成立體化、全方位、全覆蓋、點線面相結合的防控工作格局,堅決防止暴力恐怖事件的發生!”
中國各地尤其是涉及奧運會的七個城市,對重點部位、部門和地區進行了反復的安全檢查,採取了嚴格的防範措施,各地組建了一支強有力的防暴處突隊伍,進行了反復的實戰演練,能夠有效防範和處置恐怖暴力活動。
孟宏偉説:“進入7月,中國的奧運安保團隊已開始實際運行,中國有信心確保北京奧運會安全、順利舉行。”
“尺子工程”與“全覆蓋”
90多個場館,110余家簽約酒店、700多公里長的線路型賽事、2000余場次的大型活動,萬人入住的運動員村……點多、線長、量大、面廣,沒有任何先例可循。必須首先拿出奧運場館安保工作同一規範的工作方案,即拿出一把“安保尺子”!
奧運會籌辦之初,民警面對的是尚未成形的場館,擺在面前的只有一張張圖紙。90多個場館,20多個大項、280多個小項的比賽任務,敏感程度不同,指揮體系不同、參與的志願者不同……奧運安保團隊的民警們查閱了大量有關建築規劃的書籍,國家圖書館、首都圖書館甚至高校的圖書館;他們蒐集了以往奧運場館的安保方案和突發事件案例,奧組委、公安部、電視臺,往返無數遍;和國際同行交流取經,向國際大型活動安保學習,諮詢國外同行的電話打了數百個,索求資料的郵件發了千余封……以往奧運會能蒐集到的資料堆成了小山。在海量的信息中總結經驗,找尋規律。
僅有圖紙上的推演是不夠的,實地測算才是最堅實的!
封閉區線路有多長?如遇突發事件,每個崗位控制範圍有多大?幾秒種、跑幾步能夠到位?所有涉奧運場館,安保民警都堅持進行現場模擬測算,一次次的模擬跑位,一次次的精心丈量,反反復復的勘測。
在奧運乒乓球比賽場館,安保副主任梁建林倒背如流:“場館周邊的安保線路全長1646米,快走一圈要15分鐘;觀眾安檢大棚是12×15米,5道安檢門;大門到機動車道34米,最多只能同時停放2輛公交車;每一級臺階高25厘米,要防止擁擠……”
7月8日,和主新聞中心同時啟動的,還有北京的“三道治安查控防線”。北京市公安局巡特警總隊負責人告訴記者,從今天開始,警方在進京主要通道路口都設置了檢查站,對可疑人員和車輛進行檢查,奧運會期間將做到封車必查;同時四環與六環之間、二環與四環之間還將設置由巡警組成的“巡查哨卡”,遇有突發事件,將在北京全城形成“閉合”的治安防控網絡。
此前,一種最常見也最有效的裝備——攝像監控探頭,覆蓋了北京四環內大部分地區。
一個準備對北京奧運會進行破壞的人將面臨著數道難以逾越的障礙:核心區是精密的安檢設備,四架空中巡邏的直升飛機,場館、涉奧目標附近執勤的警察和武警官兵、保安員和安保志願者。
外圍是北京城密布的監控攝像頭,以及密布的巡查網絡,還有大批擁有警惕的眼睛和熱情參與的北京市民。
如果破壞者能夠逃離北京,他也仍然面臨著窘境:河北、天津、山西、內蒙、遼寧、山東等6省市,已啟動“護城河”工程,各地警方接到了保衛奧運的任務,對進京的公路路口和火車站進行檢查,防止破壞分子逃離北京。更可能的情況是,他們在試圖潛入的時候就被抓獲了。
探密世界領先的安防系統
國際奧委會安保專家彼得·瑞恩先生對北京奧運的安防系統整合,以及仰山橋奧運安保前沿指揮部給予了高度評價,認為這是目前為止他所了解到的最先進的系統。
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的安保科技系統複雜異常,涉及到通信指揮、情報信息、防爆安檢等諸多領域,好像一個虛擬的數字化城市一樣,其觸角延伸到城市的每一個公共角落。
記者了解到,北京奧運採用了世界最先進的安保科技、通訊和指揮系統,這將幫助安保人員更加出色地保障奧運安全。
記者在仰山橋奧運安保前沿指揮部記者看到,這裡與北京市公安局指揮中心聯動,其屏幕上顯示全市所有警力所在位置,同時接入所有涉奧場所的監控,監視屏幕上甚至能清晰顯示現場值勤民警的警號。必要時,指揮中心還能立即調用直升機甚至衛星進行跟蹤監控。
截至目前,北京已建成警務快速反應指揮技術體系,將視頻聯網監控、警用車輛衛星定位、警務現場信息控制、110、119、122接處警、社會面實時動態信息採集處理及業務管理系統等集成在各級指揮中心。
北京市反恐辦副主任薛曉明介紹説,作為北京反恐的主要力量,北京特警分別承擔著奧運會的處置突發事件、安檢、搜排爆等任務,目前已組建五個支隊,全部進入實戰狀態。
特警總隊警務飛行大隊隊長楊東風告訴記者:“警務飛行隊有四架警用直升機,十名飛行員。主要任務是進行空中觀測、監控;飛機上裝有FLIR攝像頭,四個大鏡頭都可以旋轉,1-2公里內,我們在空中能看清楚地面車牌。發生緊急事件時,這個設備可以把拍攝的圖像傳給指揮中心,為處置事件提供數據。”
“警方對於搜排爆工作,建立了三級聯動的梯次處置系統,還購置了一批高精尖的設備用於奧運會的安檢當中。”北京市特警總隊副總隊長朱益軍説。“排爆機械人就是其中之一,它能夠遠距離操作,自帶一個軟管,上面有一個小的攝像頭,可以插到小管道裏探測爆炸物,理論上講可以爬五十米左右或者一百米。”
此外,警方新配備的防暴突擊車具有防彈功能,配有九連發電子催淚彈發射裝置,車體兩側設有射擊孔和撞角。攀登突擊車加裝衝鋒梯,可以對低樓層實施破窗突擊,能夠對暴亂、騷亂及對抗性強的群體性事件現場實施外圍警戒封控和攻堅突擊。用於反控防暴、處置現場和車隊護衛的高能微波發射器,可以通過發射高能微波來摧毀一定範圍內的電器裝置;聲學狙擊手探測器可以在幾秒鐘內對狙擊手使用槍支進行定位。所配高精尖裝備無一不達到國際先進水平。
動用國家安保精銳,投入鉅額安保預算,實行涉奧場所嚴格安檢等,是近幾十年來舉辦奧運會的國際慣例。但即便如此,仍發生過1996年奧運會亞特蘭大奧林匹克公園爆炸案。因此,對任何奧運會組織者來説,安保工作是一個容不得喘一口氣的舉辦奧運會頭等艱巨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