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浙南——新華社記者“莫拉克”颱風一線採訪手記

    新華社溫州8月10日電(記者李亞彪 張道生 張和平)

    水文報告：蒼南縣華陽站監測點降雨量８６２.５毫米，超過百年一遇。

    氣象報告：泰順縣九峰站監測點降雨量１２４０毫米，創浙江颱風降水新高。

    浙江南部的蒼南、平陽等縣一片澤國，溫州鰲江南港也發生有實測資料以來的最大洪水。

    暴雨仍在繼續……

    半夜亂成一團的停車場

    10日2時許，在記者所住的蒼南縣賓館中，所有客人都被賓館服務員的緊急電話叫醒：“您有車子在停車場嗎？趕快移動到地勢高的地方，積水太多了。”記者翻身跳起來，趴在窗上往下一看，院內積水已沒過一半車輪，天空雨還沒停。不知何時電也斷了，整個樓內也一片漆黑，裏面夾雜著人們的喊叫聲。

    院裏停車場更是亂作一團，不少人穿著拖鞋奔出，發動車子四處尋找地勢較高的停車位。當地電視臺的一輛越野車冒險駛出了賓館，據稱要到2公里外的一處停車點，那裏地勢高。而一些本地私家車反而往賓館開，因為大街上的積水更深。一輛私家小轎車剛剛行駛到大門口就熄火了，滿身是水的司機跳下車叫苦不迭。

    輪胎和木板成為最佳的交通工具

    10日7時的蒼南縣城，已成了水的世界，各條大街上滿是背著包裹涉水行進的人們，有的背著老人，有的抱著孩子，有的抱著寵物。一位河南籍農民工與工友扛著席子正艱難地行走。據他介紹，大夥原本住在工棚中，但工棚是危房，怕倒塌，因此所有人轉移到汽車站過夜，沒想到汽車站被淹，他們只好背著行李回地勢較高的工棚。據不少行人介紹，城區水最深處可淹到脖子。

    蒼南縣的交通基本癱瘓，記者看到，行人出行用的工具千奇百怪，有的把門板取下來用一根竹竿撐著當竹筏用，有的把輪胎捆綁起來當船用。幾家居民不知從哪弄來的幾條小木船成為街上“最牛”的交通工具。

    縣委書記坐著工程車“上班”

    從9日白天直到晚上，指揮了一夜搶險工作的蒼南縣委書記章方璋，揉著紅腫的眼睛又開始了新的一天“上班”，與以前不同的是，他的“辦公室”是縣防汛防旱指揮部。由於沒有交通工具，章方璋只好乘坐一輛巨大的工程車趕到縣防汛防旱指揮部開會。在會上，大家才知道，這次蒼南縣遇到的是超50年一遇的全流域大洪水，降雨超百年一遇。

    記者在大街上看到，部分城區飲水與吃飯成了問題。一位居民家中的冰箱停電，只好把冰箱內的魚蝦用三輪車推到大街上叫賣。正在蹬三輪車的朱友成説：“我家中水深過肩，早上基本沒有吃飯，中午飯只能找一找哪家小賣鋪沒關門，去買點麵包和水。”

    30個小時只吃了一頓飽飯

    由於賓館交通與供電中斷，記者攜帶的手機、電腦全部遇到了沒有辦法充電的難題。當得知縣防汛防旱指揮部有電時，記者聯絡武警蒼南縣中隊的同志幫忙帶路到縣防汛防旱指揮部。從賓館到指揮部，原本只需要十分鐘的車程，記者一路卻多次更換交通工具，前半段路分別靠三輪車、步行前進，12時40分，搭上一趟剛剛從藻溪鎮搶險歸來的武警運輸卡車。

    車上是滿身泥漿的官兵與一艘衝鋒舟。“我們15個人從9日淩晨六七點鐘開始一直到現在，共搶救出了500多名村民。” 武警蒼南縣中隊中隊長朱聲特用沙啞的聲音説，“回來時路面被積水淹沒，我們改走山路，又遇到塌方，大家下車把滾落的泥石清理乾淨再前進。”當車子開進中隊大院時，留守在中隊的官兵們使勁為歸來的戰友們鼓掌，這些搶險官兵在這裡也吃到了近30個小時中的第一頓飽飯。20分鐘後，他們又繼續趕往橋墩水庫搶險。

    進入平陽先趟水

    ９日晚上，當記者冒著“莫拉克”帶來的強風暴雨“闖”入溫州平陽這個浙南小縣時，這裡的許多地方已是澤國一片。沿途過來，不時可見因發動機進水而熄火的車輛趴在馬路中間。

    除極個別的夜行人趟著水往家趕外，縣城安靜極了。站在漆黑的街道上，從平陽縣防汛防旱指揮部裏透出的燈光顯得格外閃亮。

    平陽縣防汛防旱指揮部的常務副指揮陳先夏告訴記者，８號颱風“莫拉克”走勢比較奇特，超強降雨讓當地１２個鄉鎮過程雨量超過了３００毫米。強降雨也引發了洪澇災害，包括水頭鎮、麻步鎮、蕭江鎮、鰲江鎮在內１０余個鄉鎮進水，內澇嚴重。

    “水頭鎮水最深處超過４．７米，麻步鎮最深處也有２米多。”陳先夏説，洪水已超過歷史最高水位，許多從未進水的地方也進了水。全縣３１個鄉鎮中２３個鄉鎮斷電，大部分鄉鎮農田悉數被淹，損失慘重。

    １０日上午，記者的車子來到桃源鄉政府所在地，水已沒及行人膝蓋，再無法往裏開。在這裡，不時能見到解放軍戰士、民兵開進災區救災。

    “我們正在考慮是不是把車裏的汽油放出來給鄉親們點火做飯用。”一名鄉政府的工作人員説，“我們保證不讓老百姓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