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難之年百姓心中是否有底——2009中國社會保障情況探訪
新華社北京12月26日電 2009年是新世紀以來我國經濟發展最為困難的一年。在國際金融危機風浪中,中央通過多種舉措維護群眾利益,讓百姓享受到社會發展的成果。
歲末年尾,新華社記者走向基層,實地探訪了新農保、低保、工傷和失業保險等社會保障實施情況。
新農保為農村老人撐起一把養老“保護傘”
“歷來我們農民能幹時靠土地,老了靠兒女,沒有兒女靠命運。這新農保是磕頭求也求不來的大好事!”領到今年第四季度養老保險金後,余香貴老人那刻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山西省靈石縣尹方村的一眼20多平方米的窯洞內,墻面斑駁,年畫陳舊,只有那盞9瓦的節能燈稍顯現代氣息。
84歲的余香貴老人在這裡生活了60多年,10年前老伴去世後她獨居至今。
余香貴老人屬於五保戶,以前主要靠民政局發放的每年1800元五保老人供養費度日。今年余貴香每月又能領到一份固定“收入”——50元的新農保基礎養老金。這樣她的生活費平均每月能達到200元。她還參加了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每年能報銷分醫療費。入冬以來病情加重,村集體每月花300元雇了一個老婆婆照顧她,每天給余香貴做做飯、洗洗衣服,陪她説説話。
“新農保參保率在一年之內達到90%以上出乎意料。主要原因是政府對農民承擔起了養老責任,改變了五千年來農民靠兒女、靠土地的養老模式。”靈石縣委書記郭燕平説,“雖然去年的金融危機和今年山西開展的煤炭資源整合給靈石縣的經濟發展帶來影響,但靈石縣讓農民公平共享改革發展成果的決心不會動搖。”
從黨的十七大提出“探索建立農村養老保險制度”的要求,到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明確“個人繳費、集體補助、政府補貼相結合”的政策原則,我國農村養老新政已在期許中起步。
2009年全國10%的縣(市、區)開展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試點。目前,已批復全國27個省區320個新農保首批試點縣和4個直轄市的試點方案,約有1500萬農村人口享受到養老保險待遇。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尹蔚民表示,相關部門正在爭取儘早擴面、儘早實現全覆蓋。
“今年我國社保工作的一大亮點是新農保試點,這是繼取消農業稅、農業直補等政策之後又一項重大惠農政策。”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社會研究所所長何平認為,新農保對逐步縮小城鄉差距,維護農村社會穩定和拉動內需都有重大意義。
“政策制定得很好,但對於經辦管理服務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農村社會保險司司長趙殿國坦言,新農保政策不失為給農村養老下了一場“及時雨”,但也只是緩解了農村養老的部分壓力,基礎養老金對於農民生活只是“杯水車薪”,還僅僅是個起步。
工傷保險讓農民工受傷後少一點“心傷”
“從手指受傷到手術完成有兩三個小時。”浙江永康第六人民醫院裏,19歲的貴州小夥子小錢坐在病床上,上班時被機器壓傷的手包在紗布裏。
永康是著名的“五金之鄉”,中小企業特別是生産防盜門、保溫杯的企業非常多。
小錢告訴記者,工廠為他上了工傷保險,醫療費用他並不擔心。這得益於永康市醫療系統推行的“綠色通道”服務。“來自備案企業有工傷保險的病人,只需出示身份證,就能得到治療。醫療費用由醫院定期與社保部門結算。”永康市第六人民醫院趙曉航介紹説,目前已有超過6000家納入工傷保險的企業在醫院有備案。
“70%的工傷發生在農民工身上,其中70%屬高風險行業。”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工傷保險司司長陳剛介紹説,對此,正在實施的“平安計劃”將礦山、建築等高風險企業農民工納入工傷保險覆蓋範圍。截至2009年11月底,農民工工傷保險參保人數達到5500多萬。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依然有眾多工人尚未能享受到工傷保險,一旦發生工傷事故,依然存在求償困難的現象。
北京市農民工法律援助工作站此前發佈的《農民工工傷保險問題研究報告》指出,工傷認定程序漫長、維權成本高、行政執法部門缺位等問題,已成為當前農民工工傷維權的“攔路虎”。
值得寬慰的是,國家有關部門已就相關問題研究對策。今年已將近100萬“老工傷”職工納入工傷保險。
來自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部的數據顯示,截至2009年11月底,我國工傷保險參保人數已達到1.47億人,與2003年的4500萬人相比增加了1億多人。
針對農民工求償困難,各地也在積極研究援助措施。在永康市法律援助中心,記者看到,接待廳裏陳設著一排“免費取用”的宣傳資料,其中《工傷保險待遇糾紛解決指南》涉及“如何提出工傷認定申請”“工傷待遇賠償有哪些項目”等10多個問題,比較細緻。
“希望有更多的工友能享受到工傷保險。”老吳是一位傷殘級別達到六級的工傷者,他在受傷後約半年拿到10萬元的賠償。他説,希望政府在維護工傷者權益問題方面能出臺更多措施,工傷工友都能儘快拿到賠償,“他們真的拖不起”。
低保為百姓編織保障基本生活的“兜底網”
低保戶是社會中最困難、最脆弱的一個群體。在國際金融危機來襲之際,我國政府強化社會保障,為低保戶的生活解除後顧之憂,把溫暖送到千萬個困難家庭。
傍晚,在南寧市青秀區新竹社區居委會門口停車場一角,何木帶在瑟瑟寒風中守在一處停車場旁,微笑著迎接每一個停車的人。何木帶1986年生下兒子後,原來的風濕性心臟病癒發嚴重,無奈之下她從單位辭職住院。愛人沒有固定工作,靠做小生意賺點生活費。好不容易把小孩拉扯大,兒子讀完職高工作剛半年就被查出患有脊椎性肌萎縮。
“2005年到2006年的那段時間我們最困難。”何木帶説,“孩子的奶奶年紀大了,我還要一直吃藥,兒子又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全家的希望都快沒了!”
新竹社區黨總支書記覃燕青透露,當年何木帶甚至動過輕生念頭,看到她家的實際情況,居委會幫她申請了低保。
“在這裡看看車每次只收5毛錢,但這是自力更生的勞動所得,我心裏踏實,也有寄託。”何木帶對此非常坦然。看管摩托車、自行車的活很簡單,早八點到晚七點半是實際工作時間,平均下來每月有400多元的收入。後來她又申請在路邊擺了一處攤位賣些日用雜貨,以補貼家用。
“政府低保雖然不多,但是在最困難的時候扶了我們一把。”何木帶説,她現在唯一心願就是能夠把兒子的病治好,最好能找到一份工作。
不僅在城市,同樣的陽光也溫暖著農村的低保人群,尤其是那些特困的殘疾人和孤寡老人。
來自民政部門的統計顯示,2009年中央財政分別安排城市、農村低保補助資金330.8億元和216億元。截至9月底,共惠及2320.8萬城市居民和4521萬農村居民。
“以前農村困難群眾主要是靠生産隊從集體裏給一點,政府救濟一點,都很有限,更沒有形成制度。”民政部部長李學舉説,“社會救助制度的建立和日臻完善,為人民群眾編織了一張保障基本生活的‘兜底網’,人民群眾的基本生活得到了切實保障,溫飽問題得到了基本解決。”
保險基金“防線前移”為失業者構築“避風港”
“沒想到40多歲了,還認認真真學了一回怎麼帶孩子。”在廣東省佛山市禪城區勞動和社會保障再就業培訓中心,今年44歲的李春梅正在跟專業培訓師學習撫摸嬰兒、給嬰兒做關節運動。
“自己20多年前生孩子都沒這麼用心學過。月嫂做的是良心活,必須是有愛心、脾氣好的人才能做。”李春梅告訴記者,她2006年國有企業轉制後下崗,到了一家陶瓷外貿企業做會計。今年初訂單少了,她再次失業。幸虧公司給她上了養老、醫療、工傷、失業保險。從2009年8月開始,她每月可以領到667元失業保險金。
培訓課間,李春梅從口袋裏掏出“佛山市失業保險待遇核發證”,根據上面的記錄,近4個月來,每筆失業保險金都在當月中旬準時到賬。“這667塊錢解決了我每個月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女兒讀高三,想考美院,每個月學費、住宿費加起來要3000塊。我希望培訓一結束就能找到一份做月嫂的工作。”説起女兒和再就業,李春梅充滿了信心。
禪城區勞動和社會保障局職業技術培訓技術中心主任牛世傳告訴記者,儘管有金融危機的不利影響,禪城區2009年還是將失業保險提高了幾十元的標準。為幫助失業人員儘快實現再就業,今年已累計為3000人次提供了免費培訓。
“從近幾個月情況看,大約60%參加我們免費培訓的人實現了再就業。而且情況越來越好,經濟回暖後招工的多了、機會也多了。”牛世傳説,目前,禪城區失業人員心態平和,併為再就業作積極準備。
危機之年,失業保險收繳沒有滑坡。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失業保險司司長左春文介紹説,2009年共收繳失業保險500億元。失業保險覆蓋面進一步擴大,截至11月底,全國1.26億人參保。失業保險基金拿出60億元作為穩崗補貼,惠及1.7萬企業,讓510萬職工保住了崗位,對金融危機挑戰下控制失業率發揮了直接的作用。
“要加大對中小企業甚至微型企業的扶持力度,儘快修訂《失業保險條例》,建立健全失業保險基金預防失業機制。”左春文表示,今後我們還要擴大失業保險基金使用範圍,用於預防失業促進就業,而不局限于傳統的失業後救濟,將“防線前移”,為失業人員構築“避風港”。(參與采寫的記者:顧瑞珍、余曉潔、呂曉宇、華曄迪、徐博、張周來、衛敏麗)
寒冬時節溫暖在--低保人家的"柴米油鹽醋醬茶"
新華社北京12月26日電 年關將至,千萬個低保家庭領到低保金了麼?他們日子過得怎麼樣?能否過一個溫暖祥和的新年?
帶著這些問題,新華社記者走進一戶戶低保家庭,實地察看他們的生存狀態。
“社區幫我找了份工作,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20年前,長沙開福區荷花池宿舍樓剛建的時候,周圍都是平房,望西遠眺是美麗的湘江,江風送來橘子洲尾寧靜悠遠的曲調。13年前,仙花和左偉明成家,住進這裡。
而今,它在高樓大廈映襯下早已寒磣不堪了。走進仙花的家,仿佛回到了上世紀80年代。
昏暗的燈光下,孩子在舊式辦公桌前做作業。石灰墻和水泥地都已斑駁,灶臺不知何時缺了一大塊。上面放著幾個大蒜、四塊豆干、兩個蘿蔔。
這是一個普通的城市低保家庭。丈夫精神衰弱沒工作。仙花在運輸公司做漆工剛兩年就下崗了。2002年,4000元“買斷金”宣告她正式失業。
“那是最難的一段日子。”仙花説,揭不開鍋時她賣過塑料袋,100個塑料袋賺4毛錢。
“現在政府政策好,每月發570塊錢低保。”仙花掰著手指説,窮日子窮過,每月三斤油;偶爾買點肉給孩子吃;低保戶每年有張面值50元的用電卡,省著用。
不過,仙花剛得到個好消息:她可以在社區裏做清潔工了,每月可收入400元。
“除了孩子上學,參加低保戶醫保也不成問題了。我和孩子爸60塊,孩子16塊。”仙花説。
社區主任余柳英説,小區有100多戶低保家庭,社區物業一半的公益性崗位都給了他們。
“村裏調房調地,還用這小小理髮室幫我支起了家”
廣東省平遠縣大柘鎮西河村一戶殘疾人家庭。戶主姚史先今年61歲,從小患小兒麻痹症,靠一條腿走過了60年的坎坷道路。妻子伍妹60歲,腦膜炎後遺症使她直不起脖子,跟人交流都很困難。20歲的兒子,智力只有5歲的水平。
姚家門楣上用紅色油漆寫著“理髮室”。簡陋的理髮臺前,老姚正踮起一隻腳給鄉親剪髮。屋裏涼氣襲人,可老姚額上還滲出豆大汗珠。
“我家本在半山腰上,村裏幫我調到馬路邊,出門方便多了。”老姚説。
鄉親説,老姚不容易,為養家糊口,30年來背著理髮工具,一瘸一拐走家串戶,村裏老頭子都是他的老主顧。“如今年紀大了,村裏給置了個理髮室。”
據介紹,全村1000口人,數老姚家最困難,領低保10年了,每月150元。
環顧這個家:除了理髮臺、椅,就是一張沒油漆的方桌,擱著半袋榨菜片、一把乾粉絲和一個豬油罐;屋角木條圈起個窩,伍妹正歪著脖子用菜皮喂兩隻瘦瘦的兔子。
西河村陳支書指著屋外的半畝田地説,這是村裏調給他們的地,種菜就不用上山了。
日子很難,老姚卻很樂觀。他一絲不茍地理髮,把所有感激之情都融會在手藝裏。
“都説空巢老人沒人照料,可她比我的親閨女還親”
下午兩點,剛吃過飯,桌上已收拾乾淨,冬日暖陽照在82歲的林鳳先老人身上。
老伴過世多年,林鳳先獨居在杭州市上城區復興南苑一套房子裏。
午飯是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員溫建娟送來的。除了一日三餐,她還為老人洗衣、打掃衛生、講故事。談起她,老人讚不絕口,“小娟經常幫我擦身,很清爽。”
老人享受的服務都是免費的,這得益於上城區居家養老公共服務惠民工程。工程自2005年實施以來,已惠及全區數千位老人。
“她總買我喜歡的菜。”林鳳先老人打開冰箱,裏面擺放著麵條、年糕、青菜、雞蛋等。走進臥室,最醒目的,是床頭邊的一部電話,鍵盤上有個紅色的“120急救”按鈕。“它直接連著120急救中心,供急救用。”溫建娟説。
林鳳先老人沒有退休金,但每月遺屬補助、低保金、殘疾補貼、水電煤補貼加在一起超過600元,醫療保險費也是政府負擔。這些錢,除日常開支,還能有些盈餘。
“晚年能得到這麼週到的照顧都是黨的政策好!”老人微笑著將目光投向正在給自己收拾衣物的溫建娟,“都説空巢老人沒人照料,可她比我的親閨女還親……”(參與采寫的記者:余曉潔、顧瑞珍、蘇曉洲、劉大江、華曄迪、呂曉宇、張周來、謝雲挺)
農村養老保險在千年期盼中起步
新華社北京12月26日電(記者顧瑞珍、余曉潔、呂曉宇)“幾千年來農民能幹時靠土地,老了靠兒女,兒女不孝是受罪又受氣。新農保對於家境不好的老人是磕頭也求不來的大好事!”領到今年第四季度養老保險金後,74歲的王立柱那刻滿深深皺紋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祖祖輩輩都在山西省靈石縣生活的王立柱老人放了20多年的羊,父親也是羊倌,父親的父親還是羊倌。
“國家補貼幫咱入養老保險,從今往後,農民也能領到養老金,好比送給咱一個養老的兒,可靠啊!”王立柱老人怎麼也沒想到,老了還能享受到養老保險。
2008年10月,因為都超過60歲,王立柱老兩口直接參加了縣裏的新農保,第一次領到了政府每月每人10元的基礎養老金。從2009年開始,基礎養老金增加到30元。
見到王立柱,他正拄著雙拐慢慢挪步。“我幹不了啥。老伴伺候個病人,每月能掙200多塊錢。政府每月給我們發養老金,有了這些錢基本不再向兒子開口要錢。”老人説。
“新農保起步很順利,目前看保障水平還是偏低,我們要逐步擴面,寧可少上一個項目,也要把惠及十幾萬人的事辦好。”靈石縣委書記郭燕平介紹説,2009年支持新農保的預算達800多萬元,還將開始探索城鎮居民社會養老保險,爭取到2010年實現全覆蓋。
山西靈石縣的新農保是全國的一個縮影。在本月對廣東梅州、湖南長沙等地的調研中,新農保受農民歡迎之普遍遠遠超過記者的想像。
坐在自家小院裏,王立柱老人想起祖輩父輩年老的日子:“那會兒,我爹給人家放羊,掙點口糧糊口,並給我爺爺養老送終,我爹去世的時候,是我給送終。”
養老保障是農村面臨的重大問題,尤其是子女長期在外打工,農村空巢老人越來越多。
2009年,我國政府進一步明確“個人繳費、集體補助、政府補貼相結合”的政策原則,農村養老新政在期許中起步。全國10%的縣(市、區)開展新農保試點。
山西靈石、廣東梅州兩地試點分別在去年10月和今年3月啟動,受到農民的普遍歡迎,目前地方模式正在和國家政策並軌。
靈石縣尹方村村委會主任張建忠告訴記者,尹方村60歲以上的老人共202名,從今年開始他們每人每月至少能領到30元的基礎養老金。
在廣東梅州市相對貧困的平遠縣,3月30日啟動試點的時候,百姓在郵政儲蓄銀行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僅幾個月的時間,就有近70%的應保農民參加了保險。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農村社會保險司司長趙殿國坦言,目前試點地區包含了經濟發展好、中、差地區,也包含人口規模大、中、小地區。在西部縣以下地區,編制不足,經辦能力有限,信息化建設也存在困難。
“目前正在爭取儘快擴大政策覆蓋面。我國有1億多60歲以上老人,實現全覆蓋國家財政每年需要拿出700多億元進行補貼,問題不是很大。”趙殿國説,但要達到2020年實現全覆蓋的目標,僅剩10年時間,必須加快步伐。
趙殿國表示,這項惠農政策面臨的最大考驗是基層經辦管理服務能力不足,有關部門正在開發相關軟體,但地方網絡建設能否跟上還有待觀察。
畢竟,涉及全體農民切身利益的新養老體制已經破題。隨著這項惠農政策的進一步推進,可以隱約看見農民的美好未來。
失地,沒有失去基本保障——失地農民社會保障調研
新華社北京12月26日電(記者徐博)面色焦黃、兩腮深陷的黃錫明半躺在成都市第十人民醫院的病床上,老伴李素華正在喂他雞湯。66歲的黃錫明是成都市溫江區公平鎮太極村1組的失地農民,2008年5月,他因為肝硬化住進了醫院。
“沒有醫保我們花得起啥子錢嘛!”58歲的李素華對記者説,“要是以前就不看病了,現在不一樣,醫藥費花了8萬多元,報銷了6萬多元,這病醫得起了!”
2002年,黃錫明家的7.2畝地被徵用,雖然得到了安置,但當了一輩子農民心裏還是不踏實,直到2004年——政府給他們“發了養老金”“上了醫療保險”。
2004年3月15日,成都市人民政府出臺了《成都市徵地農轉非人員社會保險辦法》和《成都市已徵地農轉非人員社會保險辦法》,根據這兩個辦法,對於1991年至2003年期間已徵地農民,政府給予每人一定金額的社會保險補貼;對於2004年1月1日以後的新徵地農民,徵地部門一次性為其繳納一定年限的基本養老保險費和住院醫療保險費。
2004年,成都市按照統籌城鄉的總體部署,“自費改革”率先在中西部地區建立了失地農民的社會保障制度,並在全市全面啟動實施,有效解決了失地農民“老有所養、病有所醫”的問題,使失地農民“失地不失利、失地有保障”。
截至2009年10月,成都市已辦理徵地農轉非人員參保64.46萬人,其中2004年以後徵地31.65萬人,2004年以前解決歷史遺留問題32.81萬人。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農村社會保險司被徵地農民社會保障處處長盧海元告訴記者,對於被徵地農民社保問題,黨中央、國務院和有關部門高度重視,自2004年以來,國家出臺了《國務院關於深化改革嚴格土地管理的決定》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到2008年底已有1272萬被徵地農民被納入養老保障體系。
但記者在調研中發現,做好被徵地農民社會保障工作還面臨非常艱巨的任務。現行徵地補償標準既不足以保證被徵地農民基本生活不因徵地而降低,又遠低於足額支付被徵地農民社會保障所需費用。
解決好失地農民的社會保障,任重而道遠。
工傷之後,還有沒有心傷?
--從“五金之鄉”永康透視農民工工傷現狀
新華社北京12月26日電(記者華曄迪、余曉潔、顧瑞珍、謝雲挺)浙江永康,中國的“五金之鄉”,因生産防盜門、保溫杯聞名於世,更因中小企業雲集、“衝床吃人”“永康每年千例斷指”等廣受關注。
2009年歲末,記者走進永康,希望能從這裡推開一扇透視中國工傷現狀之窗。
工傷急治,參保工傷保險人員得到及時救助
12月3日,永康市第六人民醫院。“從手指被壓到手術完成用了兩三個小時。”19歲的錢慶江坐在病床上,受傷的手包在紗布裏,對看望他的哥哥、貴州老鄉説。他是在11月28日晚上8點半在工廠加班時出的事,兩個手指頭被機器壓斷。
“晚上10點進的手術室,處理得比較及時。”錢慶江告訴記者,自己有工傷保險,他現在擔心的是,手功能會恢復到什麼程度。
記者在這家醫院採訪發現,工傷病人在事發數小時內基本上都能得到及時的醫療救治,這得益於在永康市醫療系統推行的“綠色通道”服務。
“來自備案企業有工傷保險的病人,只需出示身份證,就能得到治療。醫療費用由醫院定期與社保部門統一結算。”副院長趙曉航介紹説,目前已有超過6000家企業在醫院有備案。
據介紹,2006年永康市參保工傷保險的企業僅257家,2009年已增長為6405家,覆蓋12.8萬人。
雪中送炭,工傷人員大多對法律援助表示“滿意”
在永康打工的流動人口通常文化水平不高,法律維權意識不強。近年來一批法律援助者開始活躍在農民工之間,幫助他們依法獲得保險賠償。
“起初我以為只能賠個四五千元,諮詢後才知道,可以申請賠償兩萬五千元。”記者見到劉小梅時,他正趕往法律援助中心。他因左手工傷申請的勞動仲裁即將開庭,中心安排了一名律師為他出庭。
永康市法律援助中心接待廳裏,擺放著一排“免費取用”的宣傳資料。裏面有《工傷保險待遇糾紛解決指南》,用通俗的語言為農民工解答“工傷後如何提出工傷認定申請”“發生工傷後如何申請賠償”“工傷待遇賠償有哪些項目”等常見問題。同時,工傷保險待遇糾紛解決指南詳細描述了申請賠償的程序、對應的辦事部門、部門地址電話,各工傷級別應獲得的賠償數額,還印製小地圖指出辦事部門具體位置。
“每年接待求助者3000多名,70%多都是工傷案例。”法律援助中心主任陳志明説。接待廳裏不少人在等候諮詢,記者隨機採訪幾名求助者,他們大多對援助服務表示滿意。
心傷仍在:工傷賠償之路還有多長?
與迅速得到救助相比,受傷農民工尋求工傷保險賠償的道路要艱難、漫長得多。北京市農民工法律援助工作站今年8月發佈的《農民工工傷保險問題研究報告》顯示,維權程序完整走一遍,平均需要484天!
“法律援助中心的職責就是協助辦理這些程序,除代書訴狀、法律諮詢外,對於特定案例,我們還會提供律師服務。這些服務都是免費的。”陳志明説。
據介紹,工傷者申請賠償,要經歷勞動部門調解、工傷認定、傷殘級別鑒定、勞動爭議仲裁等諸多程序,每個程序對應不同的辦事部門,須準備多種材料和證明。工傷認定環節,須提供四份材料。其中最關鍵的是醫院診斷證明和勞動關係證明。
53歲的巫加平只有小學文化,儘管申請了勞動爭議仲裁,但他對拿到賠償信心不大。案子就“卡”在他拿不出勞動關係證明上。不單勞動合同,連證明他身份的工資卡、考勤卡都沒有。
在永康走訪近30名農民工工傷者中,多數來自不足百人的小企業,不但沒有工傷保險,有的甚至沒有簽訂過勞動合同。老闆在工傷事故發生後一方面讓員工得到了及時救治,另一方面,他們也設法從醫院拿走員工的病歷,人為地給農民工尋求賠償製造障礙。
“當前的勞動爭議仲裁程序繁瑣,在保障當事雙方訴權的同時也給了部分用人單位逃避工傷賠償、惡意訴訟的可乘之機。”北京市農民工法律援助工作站時福茂律師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