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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復興的精神標桿—獻給偉大的三峽工程建設者
中央政府門戶網站 www.gov.cn   2010年12月10日   來源:人民日報

    【題記】

    “如果三峽工程需要有人獻身,我將毫不猶豫地率先報名。我願意將自己的身軀永遠鑄在三峽大壩之中,讓我的靈魂在晨曦暮靄之中,聽那水輪發電機的歌唱,迎接那萬噸船隊的來往,直到韆鞦萬載。”

    ——“兩院”院士、國務院三峽樞紐工程質量檢查專家組組長潘家錚

    175米!

    又一個標注歷史的刻度。

    2010年10月26日上午9時,三峽水庫壩前水位首次到達175米的設計高程。這意味著,承載著幾代中國人夢想的三峽工程,從此將在防洪、發電、航運方面發揮出最大效益。

    “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偉大預言,今朝成真!

    仰望巍巍大壩,回首孜孜歷程,西陵峽堅硬岩體上高高矗立的鋼筋混凝土,澆築著這樣一行大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歷史的創造者。

    上萬科技工作者,近十萬農民工,上百萬移民。誰能夠一一説出他們的名字?唯有三峽大壩記下了,那一次次離別、進發,那一道道汗水、淚水……

    從1993年國務院三峽建設委員會成立算起,三峽工程前後歷時17年。

    17年,不過歷史長河浪花一朵;17年,又將多少風風雨雨甩在身後?17年,一個民族,完成了百年夙願;一個時代,聳立起精神標桿!

    一、改變億萬人命運的“一號工程”

    三峽工程,是小康社會的基礎性工程,和諧社會的標誌性工程,科學發展的示範性工程。她改變的,不只是長江中下游億萬人民的生存狀態

    每秒70000立方米!

    2010年7月20日上午8時,長江有水文記錄以來的第三大洪峰氣勢洶洶衝向三峽。

    湖北嘉魚,荊江人家,18歲的高三學生江珊日子如常,心情平靜。

    12年前,1998年,一樣的白浪滔天,只有6歲的小江珊緊緊抱著汪洋中的一棵樹,整整9個小時,在極度驚恐中等來了救援的手。今年夏天,長江又遇洪峰來襲,卻丁點兒也不擔心。她知道,有三峽大壩的護佑,再也不會在冰冷的水中浸泡9個小時了!

    最大消減洪峰30000立方米/秒,荊江河段沙市水位降低約2.5米,洞庭湖區城陵磯水位降低約1米——精確預報、科學調度,及時攔洪、適時泄洪。2010年夏,三峽調峰削洪,長江安瀾無恙。

    水利專家連呼,虧得有三峽水庫攔蓄!否則這一次,長江幹流宜昌以下河段將全線超過警戒水位,部分河段防洪形勢將極為嚴峻,千軍萬馬將被迫投入抗洪救災,人民生命財産安全將遭受極大威脅……

    “甚哉,水之為利害也!”

    萬里長江,無私哺育中華文明,經年水患,也給兩岸帶來深重災難。

    公元前180年到1911年,長江流域發生較大洪水214次,平均10年就有一次。

    新中國成立以後,1954年洪水,武漢被困100天,京漢鐵路中斷100天;1998年洪水,2.23億人受災,3004人死亡,497萬間房屋倒塌,上百萬人失去家園,數千萬畝良田被淹,數億斤糧食付諸東流,直接經濟損失達1660多億元,幾乎等同三峽工程的全部投資。

    江河不治,水利不興,則無以安民興國。

    三峽工程改變的,不只是長江中下游人民的生存狀態。

    漢口江灘。高矗的抗洪紀念碑,見證了大武漢年復一年“與水搏擊”的悲壯,也見證著今日江城人閒庭信步的安然。

    歷史上,武漢三鎮飽受水患之苦。幾乎每個“老武漢”都能講出一段抗洪故事。三峽工程的建設,給大武漢築起一道安全屏障,昔日充滿悲壯氣息的漢口江灘,如今成了聞名全國的城市公園,成了江城人的大客廳。氣候宜人的早晚,江風拂面,成千上萬的市民悠悠然聚集於此,歌舞、健身、休閒。即便汛期,江水上漲,這裡依然安詳。

    湖北省公安縣,地處荊江分洪區,長期遭受水患災害,形成了吃光用光、不留家産的“災民文化”。如今,人們也紛紛蓋起小樓,安安心心、踏踏實實地置業、居家、過日子。

    ……

    “水電是可再生的清潔能源,三峽電站年發電量約1000億千瓦時,是世界上裝機容量最大的水電站。水運也是最經濟、最環保的運輸方式,三峽工程的興建極大地改善了重慶至宜昌660公里川江的通航條件,從2003年開始蓄水到今年10月底,累計過壩貨運量突破了4億噸,是蓄水前22年貨運總量的兩倍……”提起三峽工程已經和正在發揮的效用,國務院三峽辦主任聶衛國如數家珍。

    三峽工程,小康社會的基礎性工程。中華民族根治長江水患的夙願基本上實現,長江中下游地區人民的生命財産安全從此有了根本性保障;

    三峽工程,和諧社會的標誌性工程。水害被降至最低,水利被增至最大,人水相諧,和平共處;

    三峽工程,科學發展的示範性工程。她充分體現了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理念,堪稱最大的民生工程。

    這是舉世公認的“全球一號水電工程”,其實也是改變億萬中國人命運的“一號工程”!

    二、世界第一大壩的精神基石

    嘔心瀝血,無怨無悔。跨世紀的三峽工程鑄就了華夏民族的水電豐碑,而這豐碑的基石,正是千千萬萬默默奉獻的三峽建設者

    站在世界第一大壩前,任何人都會陡然升起兩種情愫:人的渺小和人的偉大。

    和巨大的三峽大壩相比,人的軀體是那麼渺小;然而,正是一個個看似微弱的建設者聯起手來,爆發出驚天偉力,托起夢幻般的大壩!

    “我願意將自己的身軀永遠鑄在三峽大壩之中,讓我的靈魂在晨曦暮靄之中,聽那水輪發電機的歌唱,迎接那萬噸船隊的來往,直到韆鞦萬載。”潘家錚院士飽含深情的請纓,道出所有三峽建設者的心聲。

    17載奮鬥,17載奉獻,17載創新,建成的是大壩,聳立的是精神。

    三峽工程的論證長達幾十年。幾十年間,長江水利委員會的大院“燈光不熄,工資不長,人員不散,雄心不變”。嘔心瀝血,念茲在茲。一代代科學工作者,發盼白了,人累病了,不少人甚至為之付出了生命。1992年4月3日,全國人大通過興建三峽工程議案的那一天,長江委的大院裏破例放了鞭炮。不少人哭著來到丈夫或妻子的遺像前,告慰親人: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的心血沒有白費……

    這是一種別樣的苦戀。

    為了這份苦戀,多少人撇下了小家、割捨了親情。

    女兒剛出生6個月,中國工程院院士、長江水利委員會總工程師鄭守仁就把她送到蘇州的外婆家。常年四處奔波,鄭守仁很少有自由支配的“家庭時間”。女兒從5歲長到15歲,他竟然一面也沒見過!父女之間,只能靠著照片來加深印象。女兒結婚,正逢三峽工程即將開工,鄭守仁沒能趕到婚禮現場,只能站在工地上,為獨生女兒默默送去遙遠的祝福。

    時空的距離是殘酷的,甚至能稀釋天然的血緣親情。長期沒和父母一起生活,女兒喊外婆時特別親,叫爸爸、媽媽總有些不自然。等到女兒當了媽媽以後,漸漸能理解鄭守仁當年的不易,可有些“檻兒”仍邁不過去。後來,連小外孫女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對媽媽説:“媽,你好像‘不會’叫爸爸、媽媽,我來教你吧,叫得甜一點!”

    莫道守仁太無情,英雄心中有天地。每年9月15日,女兒的生日,無論在哪,鄭守仁夫婦都會用心吃上一碗麵條,祝福女兒。簡簡單單,卻情意綿綿。

    吳喚霞,一位普通的三峽電焊工。雖然和丈夫同在一個單位,但是丈夫上白班,她上夜班,夫妻倆經常見不上面。家裏的事,都是趁著工地交接班時交待幾句。交待家事,夫妻倆還要在工地上交接孩子。兒子從小就習慣了在睡夢中從媽媽的肩頭挪到爸爸的肩頭。

    一次,工地上大幹,兒子好幾天沒有見到媽媽。思念媽媽的孩子趁爸爸熟睡,憑著朦朧的記憶,沿著媽媽上班的路尋去。走到永久船閘附近,孩子迷路了,站在那裏一個勁哭喊。吳喚霞接到值班武警的電話匆忙從廠房趕來,又驚又怕之下,揪住兒子一陣捶打。兒子哭著喊道:“媽媽別打我,我想你了!”吳喚霞高舉的手一下子軟下來,一把抱住孩子,淚如雨下。

    為了這份苦戀,有的人錯過了最美好的愛情。

    蔣再英,三峽工地上為數不多的女大車司機。身高只有1.60米的她,開的載重車車輪直徑最小的也有1.8米。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她開大車、拉山石、填大江,工地上一呆至少就是3個月。本來對她有意的小夥子,等不及和別人成了家。別人關心,爽爽朗朗的蔣再英開玩笑説,她把自己“嫁”給了三峽。

    跨世紀的三峽工程鑄就了華夏民族的水電豐碑,而這豐碑的基石,就是千千萬萬在各自崗位上默默奉獻的三峽建設者們。

    仰望巍巍大壩,看到的是三峽建設者“公而忘私,默默奉獻”的堅韌;“為國爭光,志建三峽”的豪情;“科學求實,矢志創新”的勇氣;“一絲不茍,追求卓越”的執著。

    一個個普通的勞動者,也因為匯入了三峽建設大軍,從此鑄就一段亦苦亦甜、無怨無悔的人生。

    三、三峽工程的特殊功臣

    百萬移民背井離鄉,是對三峽最大的支持;三峽最苦、最臟、最危險的活,都是農民工幹的。他們理所當然是三峽工程的功臣

    長江作證,為著這份苦戀無悔付出的,還有這樣一個特殊的群體:農民工。

    有個鏡頭,深深刻在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董事長、黨組書記的心頭——

    三峽工地上,最高峰時有3萬多建設者。工程建設初期,條件極其艱苦。儘管各方都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他們提供了必要的生活設施,但還是滿足不了所有的需求。有一年春節,一對農民工夫婦在涵洞裏支起了一個“家”。這個“家”的“門”口,也貼著對聯,挂著臘肉。這種頑強的、生生不息的精神正是鑄就偉大的三峽工程的魂!是的,他們或許是為了生計走進三峽,但誰又能説,這不也是一種奉獻呢?!

    見到吳旻時,他正在地下電站廠房裏忙碌著。36歲的他,擔任著葛洲壩集團三峽機電安裝處卷線分部部長,有賢惠的妻子、聰明的兒子。雖然家就在宜昌,但對於以工地為家的吳旻來講,與妻兒同進出的簡單願望也很難實現。三峽工程完工後,他又要奔赴金沙江工地,離他的家庭夢更遠了。

    130萬!

    長江作證,同樣為三峽默默奉獻著的,還有百萬移民的身影。

    1993年9月8日,湖北秭歸。這一天,844位移民噙著熱淚離別故土,舍小家為國家,揭開了三峽百萬大移民的序幕。

    三峽水庫達到175米蓄水位時,庫區需要搬遷的人口近130萬。這意味著,每1000個中國人中就有一個三峽移民。

    世世代代與江為鄰、與江為伴,看慣了江上的白帆,聽慣了船公的號子。峽江邊的黃桷樹作證,為了三峽工程,面對國家和民族的百年大計,那些告別家園的腳步,曾經那樣不捨,又是那樣堅定……

    熊應章,湖北秭歸縣屈原鎮農民。遷出生活了50年的家鄉時,他從門前裝了滿滿一袋土。到達新居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布袋裏掏出故鄉的黃土,一把把撒在房前屋後。

    譚啟珍,12歲嫁進峽江,外遷時已90高齡。離開那天,老人拄著拐杖,來到當年親手栽下的銀杏樹旁,眼望長江,淚水順著皺紋淒淒而下。那天,和老人一起登上外遷大船的還有她的那口大紅棺材,更有那落葉再難歸根的惆悵。

    譚德訓,百萬移民第一戶。他請人拆掉自己親手造的房屋,搬進臨時搭起的簡易窩棚,一家老小一住就是半年。2000年,還沒來得及目睹三峽工程正式蓄水發電,譚德訓老人帶著遺憾和眷念永遠地走了。

    三峽工程,關鍵是移民,難點也是移民。

    百萬移民這道“世界級難題”,在中國大地上悄然破解。

    楊盛金,重慶忠縣移民局副局長。他背起鋪蓋卷,住進村委會辦公室,一呆就是4個多月。100多次村民會議,他苦口婆心,推心置腹,講政策,擺道理。最終,村民組長周召文“招架不住”,“沒見過這麼能磨的幹部”,帶頭搬了,緊接著其他32戶移民在1999年底全部搬遷。而楊盛金卻累得永遠地倒下了。

    移民們説,楊局長是個好人啊!“我給他裝煙,他説每天10點鐘才抽;10點鐘給他裝煙,他又説今天的煙已經抽過了。來村裏,我們要給他煮雞蛋、殺雞吃,他説吃了身上發癢,要過敏,只吃紅苕稀飯……”

    湖北秭歸,風茅公路邊,靜靜立著“徐耀德烈士紀念碑”,訴説著又一段故事。

    風茅公路是一條移民遷建公路,也是移民們在峭壁上一點點鑿出的路。徐耀德生前是秭歸縣茅坪鎮黨委宣傳、統戰委員。1996年9月21日,在和村民一起修這條路時,山石突然滾落,為了挽救18位村民的生命,他被一塊巨石砸中,不幸犧牲,年僅38歲。

    “百萬移民背井離鄉,是對三峽最大的支持;三峽最苦、最臟、最危險的活,都是農民工幹的。他們理所當然是三峽工程的功臣!”。

    四、 “趕上了”,就是一種使命!

    為了夢想,一個人可以奮鬥一生;一個民族可以前赴後繼。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大時代,“志建三峽”的責任感,融進了每一位三峽建設者的血液

    偉大的創舉都緣于夢想。為了夢想,一個人,可以奮鬥一生;一個民族,可以前赴後繼。

    建設三峽工程,根治長江水患,牽著中華民族的百年夢想。

    第一次世界大戰剛結束,孫中山先生就提出過建設三峽工程的設想。積貧積弱的舊中國,三峽夢註定難圓。新中國成立以後,伴隨著綜合國力日漸強盛,三峽夢也逐漸清晰——

    1953年12月,毛澤東第一次考察長江時,就請來專家學者探討治水大計,構想“高峽出平湖”的宏偉藍圖;

    1982年,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提出,看準了就下決心,不要動搖!

    作為黨的第三代領導核心,江澤民在1989年7月到三峽實地考察後,更堅定了信心:三峽工程要爭取早日上馬,把幾代人的偉大理想在我們這代人手中變成現實;

    胡錦濤同志在1997年10月考察長江三峽工程時強調,要繼續努力,再創佳績,把三峽工程建設的各項工作做得更好。

    三峽工程,趕上了;三峽建設者,趕上了。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大時代,趕上了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越性。

    “趕上了”,就是一種使命!

    “三峽工程不該只是夢想!”説話者叫王家柱,原三峽總公司副總經理。年輕時,他懷著“到三峽去挑土也好”的理想,報考了清華大學水利水電工程系。畢業後,他主動要求來到三峽工程的試驗壩工作。

    “每一年,長江防汛的日日夜夜裏,當我看到防汛指揮部的同事們時刻為荊江大堤的險情萬分擔憂,千方百計規劃各種防汛搶險措施時,我深深認識到興建三峽工程的必要性和它對解除長江洪水威脅的重大作用。”1986年,這個當初只想到三峽來挑一挑土的年輕人,成了設計實施這一浩大工程的技術總負責人。

    找出三峽工程的技術難點並設法克服,成了王家柱後半生工作和生活的全部。他住在辦公室,天天吃食堂,除了必需的睡眠,沒有別的休息。

    提請長江委設計人員研究利用下游隔流堤兼作圍堰擋水,採用幹地施工的方案,是他對工程建設的獨特創造。長江委據此方案編制的招標文件,加快了施工進度,保證了工程質量,僅此一項,就為三峽工程建設節約投資2.7億多元。

    鼓角號鳴,將軍在床。正當三峽工程施工進入高潮時,王家柱病倒了,多發性骨髓瘤晚期。2002年10月末,得知導流明渠截流將於11月6日實施,他便琢磨著趕赴現場。由於化療剛結束,免疫力指標很低,醫生未予放行。

    明渠截流成功後的第4天,他如願回到了三峽工地。這是他最後一次回三峽。2003年9月14日,王家柱這位“志建三峽”的勇士,帶著對三峽的熱愛和眷戀永遠離開了……

    這是一個民族的百年夢想,這是一項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國家工程。“為國爭光”的責任感,“志建三峽”的使命感,幾乎融進了每一位三峽建設者的血液。

    張為明,葛洲壩集團公司副總工程師。1997年,他在二灘工地,帶著隊伍圓滿地完成了國際合作項目。

    出色的技術方案和施工組織能力,贏得了外方讚賞。一家著名的外國公司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兩次邀請他加盟,許諾給他更好的發展。張為明深知,到這家跨國公司工作意味著什麼。但當時葛洲壩集團正準備把他調到三峽工地,母親常常念叨的景象浮現在眼前:1954年,長江特大洪水,地處江漢平原的家鄉被洪水淹沒,母親姐妹仨被困在房樑的隔板上長達十幾天,直到鄰居大媽劃來大木盆才把她們救到高坡上。

    張為明毅然謝絕了外國公司的盛情邀請。對方希望得到一個解釋,張為明什麼也沒講,只是反復説:謝謝。“我的解釋他能理解嗎?我説我的家鄉在江漢平原?我説我兒時的夢想就是沒有水患?我説我是一名中國水電工作者?”事隔多年,張為明説。

    後來,這家公司的專家在參觀了三峽大壩後,坦誠地對張為明説:“你們建設三峽的人真偉大,中國再也用不著外國人幫著造大壩了。”

    2006年5月20日,三峽大壩全線達到了185米的設計高程。

    從夢想到現實,三峽工程見證著民族振興之旅,歷史使命支撐著三峽建設大軍。與此同時,三峽工程也慷慨回饋,讓他們領受了無上的榮光。

    1997年,老工人姚家濤從三峽工地退休。

    臨走時,他鄭重地向組織提出一個請求:“我等不到三峽發電就要退休了,能不能在我的退休證上,蓋上一個有三峽工程字樣的公章?以後好讓我的子孫們知道,我也參加過三峽電站的建設!”

    五、100多項世界紀錄的支點

    這是一座科學求實的大壩,也是一座矢志創新的大壩。沒有追求,沒有創新,沒有突破,在三峽是幹不成事情的

    7攝氏度,是一種怎樣的溫度?

    有人會説,那是盛夏季節一杯清涼飲料的溫度。也有人會説,那是寒冷冬日裏久違陽光的溫度。但是,什麼東西能在3000多天裏保持同樣的7攝氏度?答案是——準備澆築三峽大壩的混凝土的溫度!

    這是一座科學求實的大壩,也是一座矢志創新的大壩。支撐她的,是全體三峽建設者的智慧、信念和勇氣。

    在水利工程上,有這樣一個説法,絕不能單純依賴計算機算出來的結果。水是流動變化的,即使你已經設計了100座大壩,第101座依然得從“零”開始。

    三峽工程號稱“全球一號水電工程”,有20多項經濟技術指標名列“世界之最”:工程總量世界第一、裝機容量世界第一、技術難度和複雜性或許也是世界第一。有人形象地稱之為“科技博物館”、世界級難題“題庫”。

    描繪這一巨型工程的設計藍圖,要挑戰很多技術極限,沒有經驗可循,在國內外的規範上都找不到參照。所以,沒有創新、沒有突破,就沒有三峽工程!

    1997年三峽工程大江截流,是在葛洲壩工程形成的水庫中實施的,水深60多米,超出一般特大型工程截流水深的2至3倍,江底是20多米厚的鬆軟淤沙。截流難度之大,前所未有。幾番殫精竭慮,幾番耿耿難眠,鄭守仁集中群體智慧,以試驗成果為依據,創造性地提出了“人造江底,深水變淺”預平拋墊底方案。一經實施,大江截流有驚無險!

    三峽人説,沒有追求,沒有創新,沒有突破,在三峽是幹不成事情的。

    回到7攝氏度的混凝土溫度。在人們的印象中,混凝土就是石頭和水泥的簡單組合,似乎與高科技無關。然而,三峽工程所需的是一種大規模、大批量生産的混凝土,從原材料的選擇到生産工藝的確定,都必須經過詳細的論證和設計。不同原材料組合的混凝土,會産生不同的溫度變化;不同的溫度變化,又會引起不同的應力變化;而不同的應力變化則可能使大壩産生裂縫,嚴重時會影響大壩的安全。只有生産7攝氏度的低溫混凝土,才能保證大壩的混凝土澆築質量,從而保證工程的安全。

    “為了保持7攝氏度的混凝土低溫,記得那時我們開會講製冷,吃飯説製冷,走路侃製冷,睡覺夢製冷!”承擔大壩澆築任務的三七八聯營公司拌和項目部的曾倩彬説。

    在一系列創新技術的保障下,2000年,三峽大壩的混凝土澆築強度達到548萬立方米,月最高澆築強度達到55.35萬立方米,日最高澆築強度達到2.2萬立方米,遠遠超過了巴西伊泰普電站創造的世界紀錄。大壩混凝土澆築施工從此有了“中國強度”。

    2010年11月11日,站在三峽大壩上,沒有了夏日泄洪的喧囂,只是隱隱聽到水輪機工作時發出的低沉轟鳴。

    如果説三峽工程用的都是國外進口設備,那三峽作為民族工程的分量或許會減輕很多。

    三峽工程開工前,70萬千瓦的機組全世界只有21台;當時,我國能設計製造的最大容量的水電機組是32萬千瓦。

    今天,三峽工程32台70萬千瓦水輪發電機組,1/3以上是國産的,通過三峽工程的引進技術消化吸收,中國人智慧地解出了一道“7=30”的數學題:7年實現了30年的跨越!

    創新不排斥引進。三峽工程設計安裝32台70萬千瓦特大型水輪發電機組,機組尺寸和容量大,水頭變幅寬,設計和製造難度居世界之最。為了既確保質量一流,同時抓住時機提升民族製造業水平,國家決定在採購國外先進設備的同時,引進關鍵技術、消化吸收再創新,為特大型水輪發電機組國産化創造條件。實踐證明,這是一條既實事求是、又積極進取的技術路線。

    在左岸14台機組招標文件中,三峽公司嚴格並創造性地執行國家的有關方針政策,明確提出“三個必須”:投標者必須與中國製造企業聯合設計、合作製造;必須向中國製造企業全面轉讓核心技術,技術轉讓的內容由中方廠家提出,而且要培訓中方技術人員,中方認為培訓合格,才能支付;中國製造企業分包份額不低於合同總價的25%,14台機組中的最後2台,必須以中國企業為主製造。

    上千萬千瓦的巨大的市場蛋糕,令世界大型水電機組製造巨頭不得不考慮滿足中國提出的要求。

    哈爾濱電機廠有限責任公司製造工藝部部長助理王波,這位46歲、自信依然年輕漂亮的樂觀女士,是參與解出“7=30”數學題的選手之一。

    2000年,她被派往挪威進修,學習水輪機葉片的數控加工技術。兩個月裏,她抓緊每分每秒,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習機會。回國後,她把所學的技術,創造性地運用到了實踐中。經過一年多的精心鑽研和實踐,2002年,她將水輪機葉片的加工誤差控制在了2毫米以內,而當時國際上允許的誤差是3—4毫米。

    東方電機公司的工程師石清華當年到加拿大GE公司當學徒時,洋師傅比他還小兩歲。右岸機組招標時,石清華的團隊已經可以改進洋師傅的作品了,對發動機電磁設備進行了優化,解決了噪聲和電磁振動等問題。

    2003年10月的那次“比賽”讓很多人至今難忘。

    三峽右岸機組招標前,為了驗證各家的設計,曾在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做了一次測試。各家競標企業根據自己的設計做出水輪機轉輪模型,在同一試驗臺上進行能量、空化、穩定性等指標的比拼。結果在左岸機組製造中還是學生角色的“哈電”和“東電”,在這場比試中一同躋身前三名,分別獲得了4套機組的承制合同。

    “哈電”和“東電”通過參與三峽工程建設,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擁有了水輪機水力設計、定子繞組絕緣、發電機蒸發冷卻等具有自主知識産權的核心技術,具備了與國際水電巨頭同臺競爭的能力。“哈電”和“東電”用7年時間順利完成了從左岸機組分包商到右岸機組獨立承包商的重大角色轉變。這種轉變,標誌著我國水電重大裝備實現了30年的大跨越,標誌著國內水電製造技術達到世界先進水平。我國自主設計、製造、安裝特大型水輪發電機組的時代已經開始,實現了從“跟跑”到“領跑”的跨越。

    目前,溪洛渡和向家壩水電站,正在分別安裝的77萬千瓦、80萬千瓦大型水電機組,都是中國製造的;白鶴灘水電站,也將安裝中國製造的單機容量為100萬千瓦的超大型水輪發電機組。

    機組無言,但它們記得有多少人為此付出過汗水和淚水。

    三峽工程開工,恰逢我國由計劃經濟邁向市場經濟之時。絕不能再按工程指揮部的模式建設三峽,不能只管建設不管經營,只管花錢不管未來,不能再搞“釣魚工程”。三峽公司,這一創新的管理法人應運而生。它對於工程籌劃、籌資、組織施工、生産營運、技術創新等進行全程管理,有效地控制了工程的進度、質量和投資。通過項目招標,集合了一大批具有法人資格的創新主體,使全世界最先進的水電開發技術和設備在三峽集合,使全國最精銳的施工隊伍在工程建設中大顯身手。

    經歷了多學科、多領域、多行業的集成創新,三峽工程形成的科技成果豐碩:建立工程質量和技術標準100多項,同時創造了100多項世界紀錄。

    “為我中華,志建三峽”,三峽建設者的使命感是扎紮實實地落實在行動上的。敢想、敢做、敢為的三峽工程建設者,用堅持不懈的追求,將創新的科技成果書寫在山河天地間,也讓更多的人感悟:追求,是創新的精神動力。

    六、韆鞦大計的生命線

    一兩厘米的差距,在別的地方也許可以通過驗收,在這裡卻被定為事故。高質量來自一絲不茍、追求卓越,來自對韆鞦萬代的福祉關切

    韆鞦大計,質量為先。

    高質量來自高標準,來自一絲不茍、追求卓越,來自對韆鞦萬代的福祉關切。

    三峽公司制訂、頒發的所有工程質量標準,都高於國內行業規範,有的甚至超過國際標準。一家公司在永久船閘澆築中“跑模”一兩厘米,這在別的地方也許可以通過驗收,但在這裡卻被定為事故。

    工程細節上1%的缺陷,可以帶來100%的失敗。而水利工程的失敗,意味著災難與災害。

    三峽工程開工不久,奧地利焊接專家羅伯特被三峽公司聘為專業質量總監。他對工程要求嚴格得近乎苛刻。有人一時適應不了:我們的標準夠高的了,這不是小題大做、存心挑刺兒嗎?一向溫文的三峽公司首任總經理陸佑楣,第一次在會上摔了杯子:“質量就是三峽工程的生命,一旦出了問題,我們就將成為千古罪人!”

    從此,質量意識更加深入人心。每一位三峽建設者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對國家和人民負有的那份責任。

    二期建設過程中,局部建築出現微小的裂縫,一時在社會上炒得沸沸颺颺。三峽工程無小事,鄭守仁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如今回想起來,他十分平靜:從世界範圍來看,大壩建設都出現過裂縫,關鍵是在可控範圍內,不能留下任何質量隱患。在三期施工中我們吸取了教訓,將右岸建成了沒有裂縫的大壩,被外界評價為築壩史上的奇跡。

    “三峽工程的成敗首先在設計,有一流的設計才有一流的工程。”鄭守仁反復叮囑設計人員:“工程設計劃的一條線,工人幹得滿身汗,國家花錢成千上萬。”為節約國家投資,在確保質量的同時,鄭守仁始終堅持優化設計。

    在他的主持下,僅主體工程混凝土工程量一項,經優化設計就節省100多萬方,節約投資3億多元。許多人感慨,他代表的只是設計方,而心裏裝的卻是國家利益。

    1996年春節前,大壩左岸一處壩段進行基礎驗收。經過幾個來回,直到大年三十,該壩段都未能達到驗收標準。正月初一一大早,鄭守仁就趕到施工倉面。施工單位以為大過年的,驗收可能會放鬆一些,就提前作好了開倉澆築準備。沒想到,溫和的鄭守仁這次“急”了,不給一點面子:“主體大壩基礎萬萬不能馬虎!否則後患無窮!”他的認真和倔勁,打動了參加驗收的各方。最後,施工方按他的要求,當天下午將地質缺陷處理妥當,他這才同意進行驗收。

    水電開發,要具備流量和落差兩個條件,往往是在自然條件好而經濟發展相對落後的地區。貧困、落後、交通不便曾是美麗三峽風景背後令人揪心的陰影。

    三峽公司原總經理李永安反復強調:追求卓越的三峽建設者,不僅要建好一座電站,而且要帶動一方經濟,改善一片環境,造福一方百姓。這是三峽人的觀念創新!

    三峽庫區屬於我國連片貧困區之一,水庫淹沒涉及的20個縣,大部分是貧困縣。三峽工程啟動以來,中央和國家各部委、20個省市和10個大城市就開始對口支援三峽庫區。四面八方伸來的援助之手,幫扶三峽移民,支援庫區建設。如今的庫區,一條條大道修通了,一幢幢高樓建起了,一座座新城誕生了。娃哈哈、雨潤等一大批知名企業落戶庫區,三峽人已經從被動“輸血”,開始自己“造血”。

    西控巴渝收萬壑,東連荊楚壓群山。全長192公里的三峽,因其雄奇險幽,成為長江風景線上景色最為集中的山水畫廊。

    11月12日,記者隨20多位著名的水利專家一起,乘船考察三峽。青山、紅葉、碧水、藍天,在初冬的陽光映照下,如詩如畫。

    靜靜的峽江,訴説著滄海桑田、歲月變遷。

    歷經3000多個日日夜夜,由2700多萬方混凝土澆築而成的三峽大壩,正以氣吞山河、橫鎖大江的雄姿,成為中國版圖上的嶄新地標,成為騰飛時代的精神標尺!(記者 顧兆農 朱雋 張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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