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夢之隊”
——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五十年忠誠使命追求卓越記事

    新華社天津２月１５日電 （張玉清、李開強、劉泉）曹振此刻如履薄冰。他正駕殲－１０戰機，與隊友組成６機編隊，做大坡度盤旋。戰機左右間隔１米、距離負２米，高度差幾乎為零，時速卻高達８００千米！他甚至能聽到前機機身突起處與空氣摩擦時的“咝咝”嘯鳴，能看到前機發動機燃燒室內跳動的紅色火光，能從腳蹬上清晰地感覺到前機噴出的滾滾熱浪引起的方向舵震顫……

    這種超密集編隊在國際航空界被稱為“魔鬼編隊”。演繹它，無異於“魔鬼敲門”。此時正在與魔鬼握手的，正是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

    他們是所有飛行員心中的“藍天夢之隊”——以“人機合一”的境界操控戰鷹，宛若遊弋在天地間的精靈，在藍天白雲間留下驚險刺激、異彩紛呈的舞姿，盡情享受著飛行快感、挑戰著飛行極限、演繹著飛行美學……

    為奉行國家大禮而生

    １９６１年秋，按照中央指示，空軍臨時選調８名飛行員，為某國總統訪華專機擔負護航任務。

    １９６２年１月２５日，經毛澤東主席批准，空軍護航表演大隊正式成立。“國家大禮，萬無一失”，成為表演隊的隊訓。

    １９８２年５月１５日，葡萄牙三軍總參謀長到沙河機場觀看飛行表演。九機起飛後，狂風驟起，頓時黃沙漫天，天地間模糊一片，能見度不足１０００米。在沒有雷達引導的情況下，表演隊僅借助儀錶操縱飛機，圓滿完成了全套飛行表演動作。

    本應在觀禮臺等候接見表演隊員的葡軍總參謀長，卻迫不及待地來到了著陸線：“你們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條件下飛得這麼好，中國空軍真了不起！”

    這樣的情況，在八一飛行表演隊的歷史上並不鮮見。表演隊所在師政委葛斌這樣介紹——

    ２０１０年１１月１６日，第八屆珠海航展開幕式，表演隊在茫茫霧靄中起飛升空，上演了四機菱形隊斤斗接斜斤斗等高難動作；

    ２０１１年１０月２９日，“感恩之旅”國內巡演濰坊站，又是一個霧霾的天氣。表演隊如期完成了六機大坡度盤旋、四機菱形隊垂直向上開花等精彩動作。

    八一飛行表演隊已走過５０載光輝歲月，先後在１４７個國家和地區的６５５個代表團面前，展示“中國藍天儀仗隊”的風采，４０６次“空中芭蕾”，成功率１００％。

    有人説，他們像夢一樣完美無瑕。但他們心裏最清楚：即便是夢，也並非只有美、沒有痛。

    在一次六機合練中，一架飛機突然墜地，飛行員犧牲。其餘５名隊員駕機著陸後，橫陳在滑行道上的飛機殘骸，強烈刺激著他們的眼球與神經。滾滾濃煙前，５人淚如泉涌……

    就在第二天，他們又起飛了！匆匆抹去眼中的淚水，去參加國慶首都閱兵的空中梯隊合練。在塔臺指揮飛行的師長嚴鋒，一下子收到了幾十條短信，內容大致是：“向英勇無畏的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致敬！”

    “奉行國家大禮，是我們終生的榮耀。”表演隊隊長曹振説，在這個集體裏，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國家大禮之夢”，這個夢因完美而可貴，因忠誠而愈加完美。

    戰鬥力的倍增器

    油門推到了戰鬥加力狀態，跑道上的戰鷹似無法按捺地咆哮著。鬆開剎車，它若離弦之箭，急速滑跑。不到３００米的距離，便迫不及待地離陸升空。機頭猝然抬起，以７０度的大仰角向上躍升、直刺蒼穹。

    這是八一飛行表演隊的著名招牌動作“戰鬥加力起飛接大仰角上升”。這套動作的設計者和最先執行者嚴鋒介紹説，戰鬥加力起飛接大仰角上升，可以大大縮短起飛時間和滑跑距離，使戰機更快速地投入戰鬥。

    隨著空軍轉型建設發展，八一飛行表演隊的使命任務，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表演。空軍領導為他們確立了發展建設的目標——“表演隊既是精英飛行骨幹人才展示技藝的平臺，又是戰鬥力提高的倍增器”。

    ２００９年，八一飛行表演隊換裝最先進的國産三代戰機——殲－１０。與此同時，表演隊員也徹底打破“終身制”，實行“輪換制”。表演隊每年從全空軍範圍挑選年輕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在表演隊服役２－３年後，再到其他飛行部隊任職。嚴鋒説，這是與“戰鬥力倍增器”使命任務的緊密銜接。

    “若能把戰機的各種極限狀態都轉化為成熟的戰術動作，就是對空軍戰鬥力的一個大貢獻。”表演隊參謀長郭福勇説。

    只要談起戰鬥，每個隊員都能滔滔不絕地講述。表演隊政委劉培龍説，在他們的講述中，使人能了解到隊員們對空戰的理解與熟知，更讀懂了他們對“戰鬥力倍增器”這一使命任務的忠誠。

    ２０１１年春節、建軍節和２０１２年元旦期間，八一飛行表演隊三度擔負戰備值班。聽令轉進、升空警戒巡邏，真正履行著一支戰鬥隊的職責。曹振説，我們按照既是“表演隊”又是“戰鬥隊”的標準，在表演訓練的同時，從未放鬆對抗空戰、夜航等作戰課目的訓練，始終注重保持和提高飛行員的戰鬥素質，保證隨時可以執行作戰任務。

    對於八一飛行表演隊擔負戰鬥值班任務，嚴鋒的評價是：“他們值班，我心裏更有底。”他解釋説，由於長期從事極限訓練與編隊特技訓練，八一飛行表演隊的飛行員在對戰機性能的了解與掌控、空戰中的配合與協同、低氣象條件下的作戰能力等方面，都具有明顯的優勢。

    飛行的最高境界

    半個世紀以來，這支隊伍的特技表演水平不斷提高、日臻完善。特技表演從單機、雙機、三機、四機、五機、六機發展到九機；歷經６次改裝，從殲－５飛到了殲－１０，７種機型，每一種戰機的性能都被他們發揮到了極致。九機上下分組開花、水平開花等高難動作一度讓他們成為世界飛行表演領域的佼佼者。但他們始終沒有停止對飛行更高境界的追求。

    ２００９年，八一飛行表演隊換裝殲－１０，使我國成為繼美、俄之後，第三個使用三代戰機進行飛行表演的國家。殲－１０戰機擁有先進的航電系統，其靈活機動性更好、推重比更大。

    如何把殲－１０戰機的卓越性能充分展現出來？嚴鋒獨創並親自試飛校正了殲－１０單機全套空中表演動作，將殲－１０的極限性能展示得淋漓盡致。隊員們也邊摸索、邊準備，加班加點進行技術研究，很快就形成了一套全新的動作編排。

    艱苦的訓練拉開了序幕。郭福勇描述自己最初練習半斤斗下翻動作時的感受：雖然令全身肌肉緊張起來、繃著呼吸、憋著肚子，做好了抗過載動作，但當８．９Ｇ載荷加到身上，還是感到血往上涌，豆大的汗珠從毛孔裏被擠出來，內衣全部濕透了。

    訓練部門計算過，就郭福勇主飛的６號位置而言，做完一套完整的六機表演動作，郭福勇總共要承受１１０個Ｇ的過載，按他的體重６５公斤計算，相當於短短的２０分鐘內，搬運了７．１５噸重物。

    開始訓練“魔鬼編隊”。高速運動下，那觸手可及的飛機間距給飛行員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大家也一點一點地計算、一次一次地模擬演練，飛機間距一米一米遞減，最後甚至達到了負值。“空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在座艙中的動作。”帶頭飛的嚴鋒説。

    “俯衝雙機間對頭”，是世界飛行表演中最扣人心弦的高難度動作。４架戰機呼嘯著對頭飛來，驚險萬分地相交而過。“眨眼之間，一個疾馳而來的黑點與自己擦肩而過。那時候，必須保持對戰友的絕對信任，雙手緊緊握住駕駛桿，眼睛眨都不能眨。”曹振自豪地説：“我們是當今世界上唯一使用四機演繹這一動作的表演隊！”

    嚴鋒常説：“把飛行當職業只能會飛，把飛行當事業可以飛好，把飛行當藝術才能飛精。”如今，這句話已經深深刻在了每名隊員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