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嘗試
對“封建宗法性”特徵的挑戰,始於“戊戌變法”後一代代先進的中國知識分子。首當其衝是針對其政治、制度層面,力圖摧垮宗教天命論對“君權神授”的維護。他們引進西方的自然科學和人文學説,其中包括啟蒙宗教學説,來審視中國的封建社會及其傳統文化和傳統宗教,從而逐漸興起各種“新學”。他們認識到,如欲救亡圖存,必需變法圖強;欲革封建君權,必革封建神權。“五四”時期的蔡元培,還提出過要“以人道主義去君權之專制,以科學知識去神權之迷信”的主張。他們苦心孤詣的吶喊,有如“更殘漏盡,孤雁兩三聲”。但在尋求民族獨立和復興的神聖祭壇前,呼喊與抗爭之聲始終不絕於耳。人們聽到了弘一大師“唸佛不忘救國”的怒吼,看到了茅山道士“上馬殺敵,下馬學道”的身影,以及回民支隊縱橫馳騁英勇抗日的壯舉。
對“洋教”特徵的挑戰,始於中國天主教和基督教中的有識之士。在“五四運動”中,津、滬等地的愛國神父、教徒和教會學校學生提出了改變中國天主教會殖民地體制的要求。馬相伯等人主張由中國主教主持教區教務,反對在修院教育中輕視中國文化的傾向。此後,羅馬教廷不得不批准中國教團採取了一些將天主教“中國化”的措施。
基督教發起了“本色教會運動”,“一方面求使中國信徒擔負責任,一方面發揚東方固有的文明;使基督教消除洋教的醜號”(誠靜怡語)。“跟著這個口號同時被提出來的,就是‘自治、自養、自傳’”(吳耀宗語)。1903年,上海牧師俞國楨主張“有志信徒,圖謀自立、自養、自傳……絕對不受西教會管轄";1906年,他依靠中國信徒創辦中國耶穌教自立會。一時間,各省華人基督徒紛紛響應,要“為國家爭人格,為教會爭人格,為基督徒爭人格"。(《生命》第五卷第九期,1925年) 一些普通信徒也痛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若有愛國之心,就應該自立"。( 1928年《中國基督教會年鑒》)
天主教的“中國化”和基督教的“本色教會運動”,從文化層面來講,都企圖尋求與儒學的共同點,“洗刷西洋的色彩”,進行所謂“儒化基督教”、“孔子加耶穌”的嘗試。但深受殖民主義壓迫的中國人民,對作為殖民主義附庸的“洋教”深惡痛絕。這些革新嘗試就于大局的改觀無補,“時代是不許可這個運動得到多大成功的。”(吳耀宗語)
中國宗教的新生,有待於整個社會翻天覆地的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