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淩晨，霧霾又團團裹住京城，北京市發出首個空氣重污染預警。按照之前制定的工作預案和市政府的最新規定，在保障城市正常運行的條件下，在這樣的天氣下，全市範圍內將採取強制性污染減排措施，重點道路增加清掃保潔和沖洗頻次，減少交通揚塵污染；建築拆除等施工須採取有效的覆蓋、灑水等揚塵控制措施；渣土運輸車須完全密閉運輸；相關執法部門24小時上路、上門開展執法行動。

    預案到位，但落實情況又如何呢？

    昨天（10月28日）淩晨，筆者的手機突然響了，市市政市容委的工作人員緊急通知，讓筆者跟他們一起夜查渣土車。

    雖是深夜，但東五環外首都機場第二高速公路東小井附近路段依舊車水馬龍。伴著呼嘯聲，一輛輛未採取任何苫蓋措施的大型渣土車，載著冒尖兒的建築垃圾、生活垃圾，趁著夜色奔行在高速路上，車後留下一路塵土和斑斑泥痕。

    渣土車遺撒和揚塵，是北京空氣污染物的主要來源之一。渣土車遺撒在路面上的灰土和建築垃圾，經過反復碾軋後，會形成極細微的顆粒，粒徑能達到2.5微米左右，可以懸浮在空中，不易散去。由於高度合適，路面上懸浮的這種灰塵微粒，更容易被人吸入損害健康。

    “1時30分，開始計數！”市市政市容委環境衛生管理處副處長馮昆和其他幾位檢查人員一起對表，分別同時計數。

    轟隆隆幾聲巨響，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輛沒有任何標牌的大型渣土車迎面疾馳，貨箱部分不僅沒按照要求苫蓋，而且貨箱上冒出高高的“山尖兒”。由於夜深車少，車速極快，貨箱載運的灰土被風颳起，在車後形成一道明顯的煙塵帶。

    “這是典型的違法運輸車。”馮昆説，按照本市渣土車“四統一”的要求，合規車輛須安裝機械密閉裝置，不能超限運輸；駕駛室上必須安裝頂燈；車輛側方要噴塗公司信息；車輛後箱板噴塗放大的車牌號。而剛剛過去的這輛車，一項要求都不符合。

    正在工作人員記錄時，又一輛違法渣土車駛入視線。這輛車混載著建築垃圾與生活垃圾，同樣冒尖兒的垃圾土堆上，還混著各色的布條、白色廢塑料，由於裝載不善，車上的垃圾邊走邊掉。

    “濕土垃圾掉在路面上，經車輛軋實後，很難清理。”順著市市政市容委渣土管理處工作人員的指點看過去，我發現機場第二高速路面上果然存留了很多渣土塊。工作人員取出隨車的泥鏟，費半天勁只能鏟下一小塊。“要完全清理乾淨，得封閉高速路作業。”

    1時45分，又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這次映入眼簾的是一輛滿載渣土但沒有密閉的“龐然大物”。“目測這輛車載重得有50到60噸，肯定嚴重超載。”筆者下意識地摸了一把採訪本，剛剛打開1分鐘的頁面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土。

    淩晨2時整，違法大貨車計數結束，結果令人吃驚——半小時內，僅市區向機場方向半幅路就有170輛渣土車通過，渣土車苫蓋合格率不及1%。絕大多數車輛一路“裸奔”，有的還一路遺撒。

    登上檢查組的車輛，沿京通快速路、東五環、南四環行進，所經之處，隨處可見渣土車留下的遺撒痕跡。

    “路上有違法渣土車，説明工地還沒管好；違法渣土車沒人管，説明執法人員都不在崗。”文件、預案雖然下發，但摸排結果卻讓馮昆憂心忡忡。

    淩晨2時30分，檢查組進入豐臺管界。連續檢查的兩個工地都按規定停止了土方作業施工。“我們中午得到通知，下午就停工了。”在位於角門附近的某中直單位建築工地上，保安員告訴我們，晚上只有保安值班，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在位於怡海花園東側的一處回遷房建設工地外，我們看到這裡的路面十分整潔，工地內燈火通明，但沒有工人施工，也沒有渣土車進出。

    隨後，在豐臺麗澤金融園區工地門外，我們蹲守了40分鐘，發現有70多輛出門的滿載渣土車，所有車輛都按規定要求進行了苫蓋，車貨箱外基本沒有污泥，車輛號牌也十分明顯。“你看，這個工地的門口都沒有遺撒，深夜裏還專門派人沖洗地面。”市市政市容委渣土處負責人説，這樣的工地，才符合要求。

    淩晨5時，深秋的黎明遲遲不肯到來。返程路上，在部分街道，依然可以看到為了趕在天亮前收車的渣土車在“裸奔”，車後，留下陣陣煙塵，讓霧霾中的人們，更覺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