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國務院常務會議審議通過了《關於推進醫療衛生與養老服務相結合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17年要初步建立醫養結合的政策體系。目前，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已達2.12億，其中，仍以相對年輕的老人居多，這為推行醫養結合的養老方式提供了可能。“醫養結合”的實際效果如何？還面臨哪些瓶頸，下一步如何推進？記者在北京和寧夏進行了實地探訪。

養老醫療實現整合

可免除老人奔波之苦，有利於緩解醫院醫療資源緊張

“太好了，以後我們看病方便多了，不用總往醫院跑了。”在寧夏老年人服務中心808房間，78歲的老太太劉旭華一邊看報紙一邊説。

位於銀川市金鳳區正源北街的寧夏老年人服務中心是目前寧夏最大的養老服務機構。今年6月，寧夏老年人服務中心與相距不到1公里的寧夏人民醫院簽署協議，寧夏人民醫院康復醫學中心入駐該服務中心，建立綜合性康復醫學治療中心，探索實施“醫養結合”。

類似的探索，北京也在進行。去年8月，北京市提出，所有養老機構和養老照料中心，將通過獨立設置、配套設置或協議合作三種方式，全部具備醫療條件。

據了解，北京市隆福醫院與東城區匯晨老年公寓已經于2014年簽署協議，成為北京首家“醫養融合”型機構。從此，匯晨老年公寓不僅可以提供生活護理服務、精神心理服務、老年文化服務，還可以提供老人們最為看重的醫療康復服務。

與匯晨老年公寓和醫療機構的合作模式不同，位於大興區的虹楓老年護養院是一所專門照料失能失智老人的護理型養老服務機構，設有專門的醫務室。這裡的房間按醫院病房設計，每個房間都有相應的責任醫生、責任護士和責任護理員為入住老人服務。

據介紹，“醫養結合”這一模式的優勢在於整合養老和醫療兩方面資源，為老年人持續提供服務，在一定程度上省去了老年人頻繁往返于醫院和養老機構的麻煩，還能緩解醫療資源緊張的問題，提高醫院床位的週轉率。

“醫養結合將是未來社會應對老齡化、發展養老服務業的方向之一。”隆福醫院院長盧艷麗認為，隨著養老機構的定位愈來愈清晰地傾向於服務“生活半自理到不能自理，需要特別介護的群體”，“醫養結合”將成為養老機構發展的方向。

融合之路並不好走

招醫生、建醫務室等成本太高，資源整合困難重重

“醫養結合是個好的嘗試，但融合之路並不好走，瓶頸之一就是養老機構和醫療資源的整合。”寧夏老年人服務中心主任馬玉貴告訴記者，“過去，養老機構和醫療機構自成系統各自為政，老年人或者家屬在養老機構和醫院之間奔波，導致老人缺乏信心。而現在我們推進‘醫養結合’，最讓老年人看重的就是能夠真正實現就近就醫。但是，因為政策制約、産業發展制約，這一願望的實現並不容易。尤其是將來養老機構規模會越來越大，老人越來越多，勢必還需要注入更多的醫療資源。”

去年10月31日，國家衛計委發佈了《養老機構醫務室基本標準（試行）》，根據該標準，醫務室建築面積不少於40平方米，至少設有診室、治療室、處置室，至少配備一名執業醫師和一名註冊護士，每增加100張床位，至少增加一名註冊護士。

“建個醫務室肯定是好，但是一旦考慮其他因素，我根本就不會去申請。”8月10日，北京北五環附近一家養老機構負責人直截了當地告訴記者。他認為，對於規模不大的養老機構，建立醫務室、護理站很不現實。首先，招個醫生尤其是全科醫生太難。一方面，有經驗的醫生在工資方面的要求就會高些，養老院很難負擔；另一方面，作為醫生都希望有經驗豐富的導師帶著，慢慢評定職稱，晉陞級別，然而，這在養老院裏很難實現。

即使招到醫護人員並建成了醫務室，對於僅有七八十人的養老院來説，其成本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還有一個顧慮是，“老人的患病多而複雜，僅有1名醫生的醫務室能起到作用嗎？”實際上，許多養老機構對於老人看病問題還是老辦法：要麼通知家屬，要麼直接打120送醫院。

另一位養老機構負責人告訴記者，建了醫務室就等於給自己攬了責任，“近幾年，養老機構裏因老人生病發生的糾紛越來越多，沒有醫務室的養老院一般是通過賠錢解決問題。如果建了醫務室，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亟待相關政策配套

部門管理交叉重疊，醫保結算難等仍需探索解決

其實拋開成本方面的考慮，能否申請到醫保定點資質，又是一大難題。北京西城區一家開辦多年的民辦養老院負責人説，“從去年10月到現在，也沒批下來，我們也理解審批一個醫保定點資質要非常謹慎，但這時間的確有點兒長。醫保定點資質申請不下來，不能報銷，老人們自然也不會願意在這看病。”

而在寧夏，一些養老機構則在嘗試直接與當地醫院進行合作。“我們從2014年開始就和自治區人民醫院接觸溝通。人民醫院是三甲醫院，享有良好社會聲譽，與我們單位距離不到1公里。該醫院入駐以後，可以實現小病不出養老院，大病直接轉診。我們的戰略合作期是20年，為老人提供基本醫療、康復醫療、健康教育、健康管理、健康巡診等服務。”馬玉貴説，寧夏老年人服務中心還將為每位老人建立健康檔案，為老人的健康進行登記評估。

武漢大學社會保障研究中心孟穎穎副教授則提出，從目前各地的實踐來看，各級養老機構隸屬於民政部門管轄，而醫療機構隸屬於衛生部門管轄，涉及到醫療保險費用報銷事宜又由人社部門主管。孟穎穎認為，交叉重疊的部門管理直接導致襁褓中的醫養結合處於“九龍治水”的困境中，部門之間職責界定模糊，存在出現利益紛爭、責任推諉等問題的風險。

“養老和醫療機構是條塊管理，養老是民政部門管理，醫療機構是衛生部門管理，醫保是人社部門管理，稅收是稅務部門，還牽涉發改、財政部門。需要系統解決這個問題。”全國政協委員、農工黨寧夏區委會主委戴秀英説，“醫養結合的破冰前行，首先要有政策支持。把重點放到養老機構上，提升養老機構的醫療服務能力。簡化審批流程，降低養老機構設醫療機構、大病保險定點的準入門檻。還有一個問題，醫保結算難。養老院看病的開支沒辦法進行結算，老人看病負擔過大。國家的醫保制度是保基本，這個問題急需解決。”(記者 賀 勇 劉 峰 朱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