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殺自拍桿 廣開進言路

出乎很多人的預料，它不能參加今年兩會了。

這種事情很少見。如果想起去年兩會上的神采飛揚，沒有人會想到今年這樣一個結局。大家可能已經猜到，我説的是自拍桿。3月1日，全國政協辦公廳新聞局局長張敬安證實：這次會議紀律要求，代表委員不能拿自拍桿。因為代表委員來這裡最大的任務是履職，東拍西拍，形象不好，也分散精力。

可憐的“自拍神器”啊。不過可憐之貨必有可恨之處，我要真心為這看似“不近人情”的規定點上一個手工讚。別怪我落井下石，“神器”是否神氣先不説，“自拍”兩個字就已經註定它今天的命運。兩會的目的是建言獻策、共商國是，焦點永遠應該放在國是上，而不是任何參會的個人。否則，會場變秀場，目的和方向將被徹底搞反。其實，建言獻策，不用自拍，甚至都不用上兩會，如果你真心關心國家未來，現在只要上今日頭條這樣的新媒體網站就能實現，那裏有專門為兩會開設的建言和提問窗口。

説起自拍，我想起一個段子。據説，有些老外不理解很多中國人吃飯之前，為何都要先發個自拍，誤以為中國人發明了一種可以殺菌消毒的手機。他們哪知道，人家吃的不是飯菜，吃的是朋友圈裏的點讚和羨慕，《舌尖上的中國》根本沒有這道菜。任何“自拍”，説起來是自己拍自己，其實那都是拍給別人看的，説白了，就是讓自己當主角的表演。在家裏表演，滿足自己當主角的虛榮無可厚非，老婆孩子還會送上萌萌的表情包。但在兩會上表演，畫面就會變成：你們看，我努力建設小康社會的樣子是不是很帥？確實很帥，但自戀的樣子很怪。

自拍桿被封殺看起來是一件小事。但自拍桿這種頗具象徵意義的“神器”，只是這些年來各種雷人雷語、嘩眾取寵的提案和議案的表徵，自拍和嘩眾取寵殊途同歸，最後的目的都是自我表演。很多人已經感受到了，從禁止自拍桿開始，今年的兩會走得是低調和平實的路子。缺了花邊和熱鬧，實是為了更加務實而認真地討論真話題。那麼問題來了，過去的兩會為何會有那麼多絡繹不絕的雷人雷語、花邊新聞呢？這個不能全怪媒體，也不能把責任完全扔給愛看熱鬧的讀者，這實際上是媒體、讀者和部分代表委員“共謀”出來的局面。

這裡涉及到一個叫做“劇院異化症”的問題：演員和觀眾會相互異化。當參會代表委員變成了演員，觀眾即被他們代表的人，會雙雙愉快地墮入一種虛構的情景之中。這就像兩個熱戀之中的戀人，相互發著山無棱天地合的誓言，儘管那些誓言多屬虛妄之詞，但兩個人卻愉快地彼此信任。所謂“愉快”，就是雙方會在無視真實世界的情況下，各自給對方打高分。任何會議的終極目的，都是為了討論和解決真問題。但恕我直言，不少人會有意無意地混淆“討論問題”和“表演討論問題”。討論問題，講究的是“有效性”，即建言獻策是否能直面核心、擊中問題要害；表演解決問題，追求的是“觀賞性”，實質是為了取悅觀眾，至於提出的問題是否是真的，真的問題是否被解決了，根本不再重要。

打破這種局面，除了讓代表委員自律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讓民意更加直接地表達出來。在過去的時代，這在技術上是沒辦法做到的。而現在，通過互聯網新媒體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部分實現了。比如，從2016年1月31日開始，為了打造更為廣闊的視野、氛圍更加熱烈的建言平臺，中國政府網聯合包括今日頭條在內的11家網絡媒體，開展“我向總理説句話”活動。今年首次參與的今日頭條設立了專門的活動入口，截至3月4日，已經貢獻了10950條建言，其客戶端相關的閱讀量達到65萬。另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針對十一家網站留言，通過大數據分析，今日頭條和中國日報社準確地篩選出了前10個與百姓密切相關的問題，聯合做了一個“我向總理提問”的活動，截至3月5日22點參與人數超過510萬。建言和提問兩個活動的頁面可以相互跳轉，真正實現了無縫對接。這樣的活動，顯然是像今日頭條這樣的新媒體的勝利，也是政府廣開言路、傾聽民意的勝利。

我記得管理學家德魯克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有才能的人往往做事最無效。因為有才能的人，總是喜歡在做事的時候熱衷表現才能上的優越感，意識不到優越感本身不是成果。其實，兩會代表委員是不是在有效地履職，一個重要的標準也是如此：是讓自己屈身奉獻給真問題，還是通過誇張的假問題表現自己？顯然，人們更需要那些扔掉了自拍桿，擺脫了優越感自戀，丟掉了嘩眾取寵、踏實低調的代表委員。（曾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