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匯局介紹2019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有關情況

“2019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數據情況發佈會”文字實錄

10月25日下午，國家外匯管理局舉行2019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數據情況發佈會。

主持人 劉芳

各位媒體朋友大家下午好，非常歡迎大家來參加2019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數據發佈會，我是綜合司副司長劉芳。今天非常高興請到了外匯局新聞發言人、總經濟師、國際收支司司長王春英女士，首先由她介紹2019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有關情況。

外匯局新聞發言人、總經濟師、國際收支司司長 王春英

大家下午好。非常歡迎大家參加今天的發佈會，下面我首先通報一下今年前三季度我國外匯收支的情況，然後回答大家關心的問題。

2019年前三季度，全球經濟增長放緩、下行壓力增加，國際金融市場波動有所加大。我國經濟繼續運行在合理區間，主要經濟指標符合預期，經濟結構持續優化。人民幣對美元匯率雙向波動增強，匯率預期總體平穩。前三季度，我國跨境資金流動保持穩定，外匯市場供求基本平衡。

從銀行結售匯數據看，2019年前三季度，結匯1.38萬億美元，售匯1.43萬億美元，結售匯逆差482億美元；從銀行代客涉外收付款數據看，銀行代客涉外收入2.632萬億美元，對外付款2.629萬億美元，涉外收付款順差26億美元。

前三季度，我國外匯收支情況主要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銀行結售匯逆差收窄，銀行代客涉外收付款呈現順差。2018年下半年以來，外部環境複雜、不確定性上升，但我國結售匯逆差總體呈現收窄態勢。今年前三季度，銀行結售匯逆差482億美元，月均規模比2018年下半年月均逆差收窄54%；前三季度，銀行代客涉外收付款順差26億美元，2018年下半年為逆差。

第二，外匯市場供求保持基本平衡。前三季度，銀行結售匯月均逆差54億美元，如果綜合考慮遠期、期權等其他供求因素，外匯市場供求呈現基本平衡。其中，第三季度，銀行結售匯逆差比第二季度收窄38%，比2018年同期下降64%，充分體現了外匯市場穩定性的提升。

第三，售匯率保持平穩，企業外匯融資更加穩定。前三季度，衡量購匯意願的售匯率，也就是客戶從銀行買匯與客戶涉外的外匯支出之比是67%，與2018年下半年基本持平。同時，企業境內外匯貸款降幅收窄，9月末，我國銀行的境內外匯貸款餘額較年初下降123億美元，2018年下半年為下降599億美元。另外，跨境貿易項下的外匯融資趨穩，9月末企業海外代付、遠期信用證等進口外幣跨境融資餘額比2018年末略微降10億美元，2018年下半年下降132億美元。

第四，結匯率穩中有升，市場主體外匯存款下降。前三季度，衡量結匯意願的結匯率，也就是客戶向銀行賣出外匯與客戶涉外外匯收入之比為65%，較2018年下半年提升0.6個百分點。企業和個人等主體外匯存款有所下降，9月末銀行境內各項外匯存款餘額較2018年末下降324億美元。

第五，銀行遠期結售匯呈現順差。前三季度，銀行對客戶遠期結售匯順差1055億美元，2018年同期為逆差453億美元。今年一至三季度，遠期結售匯簽約順差分別為345億美元、432億美元和278億美元。

第六，外匯儲備餘額穩中有升。截至2019年9月末，外匯儲備餘額30924億美元，比年初上升197億美元。

以上就是我要通報的今年前三季度外匯收支主要統計數據。下面歡迎大家就我國外匯收支狀況有關問題提問。

新華社記者

最近一段時期，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全球金融市場波動明顯增加，請問在此背景下，我國跨境資金流動形勢怎樣？未來一段時間，跨境資金流動會呈現什麼樣的趨勢？

王春英

今年以來，在複雜多變的外部環境下，我國外匯市場運行總體平穩。主要有幾個表現：第一，外匯市場供求基本平衡。從剛才通報數據來看，前三季度，銀行結售匯月均逆差54億美元，相比前幾年，是一個非常小的規模，僅佔銀行結匯和售匯月均規模的1.8%，基本處於平衡狀態；非銀行部門跨境收支累計呈現小幅順差；外匯儲備穩中有升。這些指標説明，無論是從外匯供求的角度，還是從跨境收支的角度，或者從國際收支的角度來看，今年以來都呈現總體穩定、基本平衡的格局。

第二，人民幣匯率在全球貨幣中表現是相對穩定的。前三季度，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貶值3.0%，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下降1.9%，同期，美元指數上漲3.3%，另外，EMCI新興市場貨幣指數下降3.1%，相對而言，人民幣匯率總體表現仍然屬於比較穩定的。

第三，市場主體跨境投融資活動和結售匯意願保持平穩。一方面，境外資本繼續流入。比如，在直接投資項下，根據商務部統計，今年前三季度，我國實際使用外資1008億美元，同比上升2.9%；證券投資項下，根據外匯局統計，前三季度，境外投資者凈增持我國債券713億美元，凈增持上市股票185億美元。另一方面，我國對外投資穩定有序。根據商務部統計，今年前三季度非金融部門對外直接投資810億美元，和上年同期基本相當。此外，根據外匯局統計，前三季度，個人凈購匯同比下降20%。

今年以來，我國外匯市場形勢為什麼能夠保持總體平穩，我想可以和大家談一下我的感受。

第一，經濟基本面的支撐作用仍然是比較強的。全球經濟增速同步放緩的背景下，中國經濟表現還是相對良好，中國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不斷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經濟平穩運行提供有效支撐。

第二，擴大對外開放政策的積極作用持續顯現。今年以來，出臺了一系列擴大開放的政策，比如説出臺新的外商投資法，發佈最新的外商投資準入負面清單，宣佈將取消證券公司、基金公司外資持股限制等，這些政策對於提振市場信心具有重大作用。昨天我們也看到了世界銀行發佈了最新的關於營商環境世界排名的報告，中國營商環境在去年提升32位的基礎上，今年又提升了15位。

第三，外匯市場自身的調節作用逐步增強。近期數據變化充分顯示，中國外匯市場更加成熟，市場主體更加理性。比如，在近幾個月人民幣匯率波動增強後，市場主體表現為“逢高結匯、逢低購匯”，起到調節外匯供求、平抑匯率波動，促進市場穩定的作用。此外，外部環境雖然依舊很複雜，但是我們也能從中看到一些積極的因素，比如國際市場上貨幣政策總體比較寬鬆，境內外一直是維持比較適度的利差水平，中美經貿磋商繼續推動，這些也都是給市場釋放出一種有利的和積極因素。

總的來説，未來這些因素，我們覺得會在中國的外匯市場運行中發揮主導作用，包括經濟基本面良好、擴大開放政策持續推進、市場成熟度進一步提升，將使得中國的跨境資金流動能夠保持總體穩定。

人民網記者

2019年上半年，我國的經常賬戶順差規模是有所增加的，請問增長的主要原因是什麼？未來趨勢又會是怎樣？

王春英

總體看，中國經常賬戶在小幅波動中保持了基本平衡。今年上半年，經常賬戶順差882億美元，與GDP之比是1.3%，2018年上半年和下半年經常賬戶分別是逆差288億美元和順差779億美元，實際上都處於基本平衡的合理區間。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儘管外部環境比較複雜，但是我國經常賬戶從運行狀況來看，還是體現了比較強的適應性和穩定性。

今年以來經常賬戶差額回升是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收益項目變化的綜合反映。首先從貨物貿易項下來看，貨物貿易順差有所擴大，上半年國際收支口徑的貨物貿易順差達到2084億美元，同比增長34%；二是服務貿易逆差是收窄的，上半年逆差是1293億美元，同比減少12%；三是投資收益狀況有所改善，上半年投資收益小幅順差15億美元，2018年同期是逆差。

預計未來一段時間，我國經常賬戶仍然會處於合理區間。首先，貨物貿易仍然會維持比較合理的順差。當前支撐中國出口穩定的因素還是比較多的，比如説，第一，出口市場多元化成效顯現，按美元計算，前三季度中國對東盟的出口增速為9.5%，對非洲的出口增速是5.9%，這兩個增速都明顯高於出口整體增長水平，説明企業正在積極拓展市場，優化全球市場佈局。第二，貿易便利化和促進外貿發展措施會持續發力，包括繼續落實“放管服”改革的要求，繼續積極培育外貿增長新動能和核心競爭力等。第三，從我國的製造業來看，製造業産業門類齊全，配套設施完善，勞動生産率不斷提高，深度融入全球産業鏈，並且正在穩步的轉型升級，將繼續為中國的産品保持市場競爭力提供非常堅實的基礎。此外，中美經貿磋商也在積極推進中。

我們再看一下服務貿易和投資收益，目前服務貿易和投資收益逆差已呈現收斂的趨勢，將繼續為我國經常賬戶保持穩定提供支撐。一方面，從主要國家發展經驗來看，隨著居民消費觀念的轉變和國家軟實力的提升，出境旅行等服務貿易支出在達到一定規模後將會趨穩，所以服務貿易逆差不會像過去一樣保持比較快的增長。另一方面，中國近年來對外投資結構進一步優化，在各種投資類型中，直接投資的佔比增多，有助於增加境外投資收益，繼續改善投資收益狀況。

從這幾個方面來看，當前我國經常賬戶已經發展到了基本平衡的階段，未來仍有條件延續和保持這一格局。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

國際收支平衡表數據顯示，2019年上半年的凈誤差與遺漏項目的規模比較大，請問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有哪些？是否意味著資本外流增多？

王春英

謝謝你的問題。作為國際收支平衡表的編制者、分析者和相關政策制定者，我們對這個問題也是相當重視。

“凈誤差與遺漏”是國際收支平衡表的一個標準組成部分，本質上是一個軋差項，會受到經常賬戶、資本和金融賬戶等各個項目的影響。根據國際標準，國際收支平衡表採用複式記賬法編制，為了使平衡表在借和貸兩個方向上始終都能保持平衡，國際收支平衡表設置了“凈誤差與遺漏”項目，這個項目本質上是統計的殘差項，平衡表中各個項目的記錄都有可能産生“凈誤差與遺漏”。

對於涉外經濟大國來説，跨境交易的規模非常大、交易頻繁，給相關統計帶來巨大挑戰，使得有時候“凈誤差與遺漏”會顯得比較高一些。這個問題不僅僅對中國有這樣的挑戰，其實對於世界上一些跨境交易規模大、交易頻繁的經濟體，都面臨同樣的挑戰。比如説美國，今年一季度，美國國際收支平衡表的“凈誤差與遺漏”為995億美元，佔國際收支口徑貨物貿易總額的比重為9%。隨著中國和境外交往增多，涉外經濟快速發展，我們的申報主體和涉外交易的規模迅速增長。2018年，我國申報涉及的機構主體數量達到了百萬家，申報筆數接近了5000萬筆，這麼高的分散度在世界上還是比較少見的。所以，在普及國際收支統計申報的理念、採集相關的數據，提高數據質量等方面，更加需要非常長時間、細緻的努力。另外，國際收支平衡表的編制工作也是非常複雜的系統工程，除了使用通過銀行採集到的各個交易主體的逐筆或者總量的數據以外，還會使用企業抽樣調查的數據，同時我們還會使用其他部門的數據。這些數據在概念、口徑以及記錄原則上不盡相同，匯總在國際收支平衡表中就可能形成“凈誤差與遺漏”。

因此，大家可以理解到，“凈誤差與遺漏”是各國國際收支平衡表編制過程中的一個統計問題，不能等同於相關的跨境資本流動。當然，外匯局對此問題是高度重視的，我們一直致力於研究採用更科學的統計方法，力求以更低的社會成本和更可靠的方式，來確保國際收支統計的全面性、及時性和準確性，降低“凈誤差與遺漏”對形勢判斷的“噪音”。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夠進行客觀的分析，不把“凈誤差與遺漏”簡單等同於資本流動，外匯局將持續不斷地做好數據的採集、加工以及整理，進一步提升數據質量，謝謝。

中國全口徑外債餘額上升已經接近2萬億美元左右，請問您對這個規模怎麼看？您如何評價它存在的風險？

前一段時間公佈的二季度末外債餘額是19980億，接近2萬億美元，我們的判斷是，中國外債風險總體可控。我從幾個方面跟大家交流。

首先，從與主要國家對比看，中國外債的絕對規模和相對規模並不高，隨著經濟的發展和全球化進程的推進，一國對外債務穩步增長是一個非常自然的過程，尤其是經濟體量大的國家，相應的債務規模也大，體現了一個國家綜合利用國際、國內兩種資源，實現資源合理有效配置的結果。與全球主要國家相比，當前中國的債務絕對規模不高，相對規模處於中等偏低的水平。我們看絕對規模，根據世界銀行的統計，2018年末中國的外債餘額在世界排名是第12位，美國是我們的10倍，英國是我們的4倍，日本是我們的2倍；從相對規模來看，2018年末，中國的外債餘額與國民收入的比值為14%，據不完全統計，在全球排名位於150名以後。而且中國的外債負債率、債務率等指標都在國際安全線以內，低於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整體水平。

第二，從與對外資産的匹配看，中國的對外債務和對外資産增長是協調有序的。根據國際經驗，衡量外債風險、評估外部脆弱性，實際上更加應該關注對外資産的規模和償債能力。從外匯局發佈的國際投資頭寸表來看，2019年6月末，對外資産總額為7.4萬億美元，比2014年末上升16%；同期對外負債總額為5.4萬億美元，比2014年末上升12%，資産增長的幅度更高一些。在此期間，外債增長12%，總體低於對外資産的增幅。此外，外債增速也在趨緩。2019年6月末，外債餘額比2018年末增長1.7%，比前幾年增速明顯放緩。

第三，從發展趨勢看，中國外債結構明顯優化，穩定性進一步增強。這包括幾個維度，期限結構方面，近年來中國外債增長主要集中在中長期外債。今年6月末，中長期外債餘額比2014年末增長63%，佔總餘額的比重較2014年末提高了12個百分點，同期，短期外債餘額下降6%。債務工具方面，中國的債務證券增長是外債穩步增加的主要推動力。6月末，債務證券餘額比2014年末增長2.3倍，佔比是24%。債務證券的境外投資者主要目的是多元化配置資産，所以即使在2015年外債回落時期，債務證券仍然是有所增加的，比較穩定。幣種分佈方面，近期主要表現為人民幣債務增加。6月末，人民幣外債餘額比2018年末增加387億美元，外幣外債下降59億美元。目前，中國的外債中人民幣外債佔比達到三分之一，主要體現了國際投資者對中國經濟發展、人民幣資産的認可。

因此，從這幾方面來分析，中國外債風險還是基本可控的。

中國證券報記者

近期外匯局對QFII和RQFII的制度改革，將對我國跨境資金流動和國際收支産生怎樣的影響，如何防範相關風險？

王春英

近期，經國務院批准，我們決定取消合格境外投資者投資額度限制，這在中國金融市場對外開放中是一個重大改革舉措，將有利於跨境資金平穩流動和國際收支結構優化。

第一，這個政策有利於吸引更多的國際資本投資中國市場。取消QFII和RQFII的投資額度限制以後，具備相應資格的境外投資者只需進行外匯登記，就可以自主匯入資金，開展符合規定的證券投資，境外投資者參與境內金融市場投資便利化程度大幅度提升，中國債券市場和股票市場也會更廣泛的被國際市場接受。

第二，有利於提高境外資本來華投資的穩定性。近十多年來觀察、監測顯示，通過QFII和RQFII通道投資我國資本市場投資者，多數都是價值型的長期投資者，投資理念比較穩健，相對來説是追求中長期投資效益，而不是熱衷於短期獲利頻繁買賣。即使在跨境資金流動波動比較大的時期，與此相關的資金仍然保持比較穩定。這次取消這些優質投資者的額度管理，便利資金的流入，會更有利於吸引長期優質的投資者對境內的投資。

第三，有利於促進中國金融市場發展。從更廣闊的視角來看，這次的改革會繼續帶來國內投資者結構和交易風格的改善，有助於中國金融市場的長遠發展。

在金融市場持續對外開放的情況下，我們有信心維持我國外匯市場平穩運行。在這個方面，我想和大家交流一個數據。隨著中國國際收支交易規模的提升，交易結構的優化，國內市場抗風險能力也在增強。比如從2002年QFII制度開始實施到現在取消額度限制，中國的國際收支規模從當年的8100億美元左右擴大到2018年超過6.6萬億美元，可以有效吸收證券市場開放穩步推進過程中的有關影響。當然，資本賬戶的開放，都是堅持主動、漸進、可控的原則，我們也會繼續加強監測、預警、分析，關注國內外的形勢變化，及時評估市場情況，積極防範跨境資金流動風險。

主持人 劉芳

謝謝王春英的介紹，也感謝媒體朋友們的關注與參與，謝謝大家對外匯管理局的支持。今天發佈會到此結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