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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尋減貧"中國策"——寫在西海固告別絕對貧困之際

2020-11-30 14:54 來源: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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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銀川11月30日電 題:探尋減貧“中國策”——寫在西海固告別絕對貧困之際

新華社記者 王磊、張亮、靳赫

農民在寧夏西吉縣的艾草種植基地勞作(2018年8月30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悠悠蕭關,巍巍六盤,在庚子年初冬見證了一場千年夙願終實現的人間奇跡。11月16日,隨著最後一個貧困縣西吉縣脫貧出列,寧夏西海固歷史性告別絕對貧困。

“跺開西海固的一粒黃土,半粒在喊渴,半粒在喊餓”,曾經的“中國貧困之冠”有著太多悲苦記憶。從“三西”扶貧到“八七”攻堅,從整村推進到精準扶貧,中國共産黨帶領西海固人民歷經近40載,破除一切致貧根,探索種種治窮策。

漫步於今日西海固,轉目間山川凝翠景色頻換,移步處牛壯羊肥産業興旺,背負太久的貧困標簽自此被封印在歷史深處。

舉世矚目的中國貧困之冠成功脫貧,在全球範圍內也具有典型意義。它不單增強了發展中國家消除貧困的信心,亦為世界減貧事業貢獻了一份厚重的“中國方案”。


這是6月3日拍攝的被綠色覆蓋的寧夏固原市原州區馬東山林場(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破”的勇氣——黨群同心乘風破浪

西海固是寧夏中南部9個深度貧困縣區的概稱。曾幾何時,“三日不舉火,十年不製衣”是西海固的常態。直到1982年,仍有70%以上西海固群眾不得溫飽。

中南海連著西海固!在中央的直接關心和寧夏各級黨委、政府領導下,西海固人民不破不立,鼓起勇氣向一切致貧魔咒宣戰。

“冬天為了燒炕,村裏人拿著鐮刀像梳頭髮一樣,把山上能燒的所有東西全部砍回家。”固原市青石林場護林員馬維虎記憶中兒時的家鄉到處都是荒山禿嶺。


這是2018年7月16日拍攝的寧夏彭陽縣金雞坪梯田公園(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過度索取源於極度匱乏,西海固一度在越窮越墾、越墾越窮中走向死循環。1953年寧夏中南部8縣人口70萬,1995年就增長到227萬人,人口密度是聯合國劃定的乾旱地區土地資源人口承載上限的3倍多。

西海固要想脫貧,必須要打破這種死循環和人口資源分佈不科學的狀況。自1983年起,寧夏黨委、政府以極大的勇氣和魄力,累計組織123萬移民遷往黃河灌區,佔現有寧夏人口總數的約六分之一,終使南北人口空間分佈漸趨科學。

百萬移民為西海固騰出了發展空間。然而已經滿目瘡痍的生態,並不會隨著搬遷自動成為宜居區。於是,留下來的人接著向惡劣生態環境宣戰,用30多年的時間實現河山再造。

彭陽縣1983年建縣時是全國水土流失最嚴重的縣之一。90歲的彭陽縣第一任縣委書記賈世昌説:“當時的生態建設非常現實,不種草不種樹,水土就保持不住,老百姓就要餓肚子。”

吃盡窮山惡水之苦的彭陽此後10任縣委書記都把種樹作為任內最大政績,全縣森林覆蓋率由建縣之初的3%提升至目前的30.6%。在彭陽縣“網紅打卡地”金雞坪,昔日赤焦的“火焰山”已經滿目蒼翠。從金雞坪向低處望去,只見雲霧繚繞中梯田延綿不絕,仿佛一個個印在西海固大地上的綠色指紋。


這是2018年7月17日拍攝的雲霧繚繞的寧夏彭陽縣金雞坪梯田公園(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生態建設還意外地正在破解西海固的另外一個魔咒——乾旱。氣象數據顯示,十年九旱的固原,近十年降水量持續增長,2019年降水量超過750毫米。苦焦西海固正在變“潤”!從與自然相抗爭,到與自然和諧共生,西海固找到戰貧的“四兩撥千斤”之法。

撼天易,最致貧的魔咒卻在人的心裏。“人又不是牛,地裏都種上草,人靠啥吃飯呢?”西吉縣將臺堡鎮西坪村村民白雪琴第一次聽到幫扶幹部勸她種艾草,頭搖得像撥浪鼓。企業按訂單回收艾草、人可以到扶貧車間打工、土地還能入股,幫扶幹部嘴皮子磨破,才勸動白雪琴試著種上艾草。如今她一畝艾草的收入就超過1500元。

山已不是原來那座山,人亦不是原來那樣的人。破除了千百年來“吃啥種啥”的傳統農業觀念,西海固人在技術和資本的支撐下腦洞大開,艾草、蘆筍、菌菇、大果榛子紛紛紮根西海固,一場“農業革命”已然襲來。


農民在寧夏閩寧鎮雙孢菇栽培示範基地採摘蘑菇(3月18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立”的底氣——制度優勢凝聚力量

善破更要善立。與改革開放相伴而行的西海固開發扶貧,是中國特色扶貧開發道路的起點。摸著石頭過河,西海固人充分發揮中國制度優勢,不斷摸索出可複製可推廣的經驗,豐富著世界減貧“工具箱”。

下課鈴聲剛響起,西吉縣興隆鎮希望小學的幾名男生就衝向食堂。很快,盛著牛肉燴菜、芹菜炒肉、紅燒豆腐的幾個大桶被抬進教室。

農村學生能吃上豐盛的免費午餐,正源於西海固的一次探索。“山區很多孩子不吃早餐,上午第四節課時就餓得無精打采。2010年起我們每天上午給孩子發一顆熟雞蛋。”興隆鎮希望小學校長鎖志銀説。

西海固的“一枚蛋”營養早餐工程受到各方關注。2011年國家決定啟動貧困地區營養午餐工程,仍選擇在西海固先行先試。如今這一民生工程已經惠及全國超過3000萬貧困地區學生。


寧夏西吉縣震湖鄉陳岔小學的孩子在教室吃午餐,學生每天在學校有兩頓國家提供補助的營養餐(2017年6月14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有的探索成為經驗源於“走得早”,有的則因為“走得深”。

走進固原市政務服務中心大廳,33個無差別綜合受理窗口一字排開,市民辦理任何業務不用再“對號入座”。固原在寧夏率先實現“無差別一窗受理”政務服務模式,正是向福建學習的結果。

“扶貧終會結束,我們要給當地留下一些管長遠的東西。”福建援寧幹部、固原市委常委、副市長黃水木説。


這是一張拼版照片,上圖為:經過多年的生態修復,寧夏吳忠市紅寺堡區新莊集鄉的移民舊址已逐漸被綠色覆蓋;下圖為:戈壁荒灘上建起的紅寺堡移民新村(2018年9月8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從最初的資金幫扶、勞務輸出、産業合作,逐步深入到發展模式的借鑒,閩寧牽手24年為西海固脫貧和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源源不竭動力,成為中國制度優勢的一個絕佳範例。

最早實施有組織易地搬遷扶貧的“吊莊”移民模式,擁有國內首個“旅遊扶貧試驗區”的旅遊扶貧模式,被國務院扶貧辦點名推廣的金融扶貧模式……西海固探索出的扶貧模式不單單推廣于國內,甚至在國際間也被奉為圭臬。

不久前,固原市原州區金融扶貧案例展示在聯合國網站上,並成為聯合國對發展中國家扶貧開發的課程。而被閩寧鎮村民稱為“閩寧草”的菌草技術,如今已經傳播到106個國家,在巴布亞新幾內亞它被叫作“林草”,在朝鮮則被稱“革命草”。

菌草技術發明者、福建援寧科學家林佔熺説,我們在閩寧協作基礎上積極開展國際扶貧,為發展中國家消除貧困貢獻中國方案,“閩寧草”正在造福全人類。


寧夏吳忠市同心縣河西鎮旱天嶺村村民馬國才(右)、馬婷夫婦在村裏的養牛合作社喂牛(2017年12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鬥”的志氣——初心如磐不負使命

西吉縣宣佈脫貧當晚,記者走進縣扶貧辦。沒有慶祝與歡呼,樓道裏明晃晃,靜悄悄,只聽見加班人“啪啪”的鍵盤敲擊聲。“晚上吃飯時看到這個好消息,和同事一人滿上一碗麵條湯幹了。不到長城非好漢,還沒到慶祝的時候呢。”西吉縣扶貧辦副主任陳曉寧説。

毛澤東率領中央紅軍長征翻越六盤山時“不到長城非好漢”的豪言,如今已成為寧夏精神。西海固這片革命老區浸潤著革命先輩滿腔熱血,也見證著新時代中國共産黨人脫貧戰場上的初心使命。


在位於寧夏西吉工業園區的寧夏澤艾堂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工人在包裝艾草産品(9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今年9月,一段人給牛做人工呼吸的短視頻刷爆了寧夏人的朋友圈。視頻中跪地口對口救牛的人,正是同心縣河西鎮旱天嶺村村支書丁建華。“牛是老百姓脫貧致富的寶貝,死一頭損失可不小。”丁建華擔任村支書後,主動放棄年入數十萬元的生意,一頭扎進老百姓家的牛棚甘當“牛保姆”。

除了主場作戰的當地幹部,還有一支穿山越海來相助的“兄弟連”。福建漳州幹部張延能已經是第二次赴寧夏挂職,今年疫情最嚴重的時候他四處奔走為扶貧企業對接訂單:“那段時間根本感覺不到累,跑10個地方能對接成一筆訂單,也算對得起援寧幹部身上的責任。”24年來,福建累計派出183名幹部和數千名支醫支教支農人員與西海固人共同戰貧。


這是6月6日拍攝的寧夏吳忠市紅寺堡區大河鄉紅崖村村民何文花。新華社記者 王鵬 攝


市民在寧夏固原市政務服務中心大廳辦理業務(9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馮開華 攝

幹部苦幫更要群眾苦幹,才能凝聚成脫貧攻堅的強大內生動力。44歲的紅寺堡區大河鄉紅崖村婦女何文花遭遇車禍後高位截癱,一度靠在網絡上“賣慘”接受捐助度日。“感謝無私幫助過我的人,腳沒了,但是我還有手。”2017年何文花在扶貧幹部的幫助下編織工藝品在網上銷售。如今她每天坐著輪椅開直播賣貨,不但自食其力,還帶動村裏20多名姐妹一起學編織。

貧困漸行漸遠,幸福越來越近。站在新的歷史起點,西海固換新顏,著輕裝,向著山綠民富的美麗新畫卷奮力奔跑。


寧夏吳忠市同心縣河西鎮旱天嶺村的“牛保姆”丁建華在給牛打針(2019年11月7日攝)。新華社記者 楊植森 攝

【我要糾錯】責任編輯:劉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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