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廣州4月10日電(記者 趙東輝、葉前)創客是誰? 創客在哪? 創客在幹什麼? 回答了這三個問題,也就明白創客之於萬眾創新、大眾創業的意義。 創客完成的是從0到1的一步,創業者需要實現的是從1到100、10000乃至……如果説過去更多關注的是後者,那麼,今天我們意識到,沒有這個“1”,後面多少個“0”都沒有意義。 創客的興起,讓人們前所未有地關注創新土壤和生態。根植于家庭的“車庫”被認為是發達國家創新生態的“根部”。人們期待,創客迎著萬眾創新、大眾創業的風口催生“中國車庫”,讓動身實現創意成為一種全民族的習慣和追求。 創客創業需要多大成本? 製造一件工業品到底需要多大空間? 擠在深圳市南山區幾棟老居民樓中間的舊倉庫裏,創客蔣程宇和他的夥伴劉彥君,已“製造”出10台當下最新科技的標誌性産品——3D打印機。 見到記者時,蔣程宇正在與客戶電話溝通産品細節,僅有的兩名員工每人對著一台即將“出廠”交付的3D打印機,進行最後的調試,每台將以10萬元價格售出。 創客創業需要多大成本?蔣程宇説,他們團隊4個人屬於“自帶乾糧”,多靠自有資金,唯一一筆外來投資不過10萬元。“除了購買生産設備的十幾萬元,最大的成本就是租金和人員開支。” 眾籌是創客得以將創意實現的重要資金渠道,也讓他們可以“白手起家”。 從丹麥留學歸來的湯洋和他的合夥人許磊研發了被命名為“生毛豆”的智慧溫度計。只要把這個只有一個小鑰匙扣大小的東西插上手機的耳機孔,打開App,就可以精確到千分之一地顯示環境溫度,還可以顯示出全球在使用這一設備的用戶大數據地圖,實現智慧硬體和社交網絡的結合。 他們首批5萬個産品就是靠從著名眾籌網站Kickstarter籌集資金做成,從8000多人中共籌得33萬美元。“我們只是把創意告訴潛在的用戶,他們出錢,我們把它做出來。”湯洋説,“創意和動手能力是唯一也是最大的門檻。對創客而言,微成本甚至零成本就可以把想法做出來。” 如果你認為,創客不過是“做著玩”,那你就out了。一批創客型企業開始嶄露頭角。 研發生産模塊化開源硬體的MakeBlock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85後”王建軍是創客出身,2012年剛成立公司時,老闆員工都是他一個人。僅3年時間,如今他的公司有50多名全職員工,2014年銷售收入超2000萬元,三四十家工廠為其代工生産。 因柴火創客空間而聞名的潘昊也從創客中走來,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深圳矽遞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這家2008年創立的企業如今已為全世界5萬多名創客和發明家提供傳感器、控制、通信等超過700種開源硬體模塊。去年,公司銷售收入邁上了億元大關,而在傳統製造業普遍進入微利時代的背景下,其毛利潤率高達40%。“做全世界最大的開源軟硬體平臺”,是潘昊立下的志願。 “創客型經濟”還走出了創客圈。如今,無論在突發事件新聞直播現場,還是攝影愛好者拍攝美景奇境時,總有一款無人機的身影,這就是深圳大疆科技公司自主研發的無人機産品,被發燒友稱為“當今最為激動人心的電子産品之一”。 大疆科技也是創客創業的結果,從香港科技大學畢業的汪滔和他的同學從“愛玩族”升級到“創業族”。這家創客企業成長速度可謂“驚人”:銷售收入從300萬元到近10億元,只花了4年時間。 經濟專家認為,“創客型經濟”不應歸於某一類經濟,而是“站在行船桅桿上的瞭望者”,未來有望滲透到經濟的各個領域。 放大“榕樹效應” 沒有工人、沒有工廠,甚至沒有自己的辦公室,王磊的深圳呼嚕科技有限公司就這樣成立並即將上市其智慧眼罩産品。正是它,將中科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與為外企從事加工貿易的代工廠聯絡到了一起。 王磊告訴記者,科研機構“最大的幫助是提供技術指導,授權使用産品需要的專利”,而處在下游的協作工廠多是面對訂單驟減、“船大難掉頭”,迫切希望有合作夥伴創新。他和他的企業正好成了“中間人”,把這個鏈條上的各個主體串在一起。 “大型科研機構之所以願意合作,是因為創客需求的技術和專利是市場導向的,研究有了動力,市場又可以不斷試驗,反過來能更好地推進研究。”王磊説。 而對於創新能力不足、加工生産能力富餘的工廠而言,參與創客産業鏈能夠將其剩餘的生産能力釋放,借由創新産品的生産也可實現企業整體轉型升級。 類似中科院、北大深圳研究院這樣的大型科研機構,是創客希望資源能夠共享的理想合作者。 據介紹,中科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有1000多名科研人員,他們多是博士學歷,另外還有價值幾億元的實驗設備。這對於一個創客團隊而言,是一個“技術礦”,也是一個“設備礦”。 作為新型産學研綜合體的嘗試,由中科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與深圳市共同發起成立的中科創客學院,已吸收20多個創客團隊進駐。 以模塊化電腦為主業的劉興華團隊便是進駐的第一個團隊。在他看來,相較于傳統的創業孵化器,開放大型科研機構能讓團隊更有歸屬感,因為它們會盡力幫助團隊活下去直到産生商業價值,其技術指導也更具針對性,再加上有成果分享的機制,科研機構更有動力。 開放的已不止國有大型科研機構,一些企業內設研發機構也被“串”進這一“新型産學研綜合體”的鏈條。 中科創客學院院長薛靜萍介紹,去年,著名家電企業TCL的研究院出資30萬元,資助8個創客團隊在消費電子、網絡App和3D打印三個領域的創意項目,最終能夠服務於它們産品轉型升級的6個項目被選中繼續深入研究。“企業參與的好處是可以微成本創新和試錯”。 對於創意主導的團隊而言,知識産權保護顯得尤為重要。薛靜萍説,通過統一平臺,可以實現知識産權的申報、轉移、管理和轉化,避免小團隊的創意被大企業簡單“複製”而扼殺創新。 專家認為,一些大型科研機構好比“一棵很老的大樹”,但不能成為“小老樹”,而要發揮出“榕樹效應”,讓更多的創客團隊猶如榕樹鬚根一樣成長為一棵棵“小新樹”。 受訪的創客團隊告訴記者,目前大型科研機構開放得還不夠,合作機制也尚未順暢,期待“榕樹效應”被放大,生成更多的“小新樹”。 創客是一種生存方式 創客源自英文maker,其不同於一般的創新就在於,更注重把想法動手做出來。 儘管這個説法聽人説了無數遍,但直到親歷一場“創客馬拉松”,記者才真正體會這種“創意實現能力”。 在深圳南方科技大學的校園,已是晚上10點,4個創客團隊要在48個小時裏,完成創意介紹、用約定的虛擬幣購買開源硬體、到最後做出成品。 參與這場創客馬拉松的SZDIY團隊成員梁宏恩説,從“我有一個想法”,到“做出成品來”需要空間,也需要不斷地練習。 在創客比較普及的美國,一般認為這種動手習慣源自“車庫”。多數家庭都有一間屬於孩子的“車庫”,裏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他們得以自己修理、改造家裏的電器或做出自己想做的東西。 顯然,在人多地少的中國,讓大多數家庭都給孩子配置一間車庫,不太現實。因此,類似的公共創客空間被認為是“中國版車庫”的現實選擇。 隨著媒體的關注和投資人的熱捧,創客圈開始變得“躁動”。作為創業成功的創客,潘昊卻並不認同把創客與創業劃等號:“總想著做出一件東西就拿到風投,上市大賣,反而做不好。創客是一種生存方式,是一種創造並且製造的精神,只有先培養出千千萬萬個創客,才有可能誕生出成功的創業者。” 這一點也得到廣州“一起開工社區”創始人蔡延青的認同:“不是所有人既懂硬體又懂軟體,還懂市場,所以我們不強調門檻,只希望形成一個個創意的集散地。” 在他們眼裏,創客空間是類似基礎設施的東西,沒有這個,就沒法形成“創新-創業”的生態。 從最早個人發起的柴火空間、techspace,到廣州的YOU+青年創業社區,再到廣深等地政府扶持設立的眾創空間和上海的社區創新屋,都旨在給孩子和年輕人提供自己動手實現創意的空間。 今年3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出關於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新創業的指導意見,明確到2020年,形成一批有效滿足大眾創新創業需求的眾創空間等新型創業服務平臺。 在創客看來,更為長遠的是,讓更多的孩子成長為“中國車庫小子”,培養他們的動手習慣。 致力於為學生提供機器人模塊的南荔工坊團隊創始人廖麗婷説,可以用創客思維再造中小學的科研和實驗課,讓理工科的金工課程走進創客空間,推動“創客式教育”。 “只有土壤肥沃了,才能發出很多苗子,其中才可能有那麼幾棵會長成參天大樹。”潘昊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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