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難”並非“求職冷”

編者按 就業是最大的民生。農民工是龐大而特殊的重點就業群體，就業狀況受經濟形勢變化影響最為直接。春節過後，返城的農民工又進入求職高峰期。今春，各地農民工的就業情況如何？農民工就業市場有哪些特點？近日，《經濟日報》記者深入農民工主要務工城市調研，追蹤農民兄弟的求職經歷，傾聽他們的心願訴求，探析務工市場的問題和破解之道。

春節後，返鄉的人們陸續返回工作崗位。《經濟日報》記者近日跟隨返城尋找務工崗位的農民朋友，探訪北京、河北等地勞動力市場。

2月5日，正月初九晚，28歲的王鳳嶺告別妻兒，搭上了從老家河北邢臺開往北京的火車，期盼儘快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

到達北京已經接近午夜。王鳳嶺在車站裏湊合了一宿。2月6日一大早，他背上行囊，來到位於北京南城的虎坊橋地區。這裡有個虎坊橋人才市場，主要面對中低端勞務人員。王鳳嶺沒想到，自己求職的第一站就吃了個閉門羹。原來，為了規範務工招聘，消除安全隱患，經營了20多年的虎坊橋人才市場已經在2016年悄然撤市。

虎坊橋人才市場原址的大門緊閉，門前仍有不少找工作的人流連張望。有人把大包小包往下一放，在臺階上吸著煙。三三兩兩的包工頭踱著步子，小聲詢問著。

“小夥子，看你條件不錯，有興趣來我這兒當保安不？一天工作4小時，保底月薪3000元，包吃包住，還不累人。”一名男子看到王鳳嶺，上前跟他搭訕起來。王鳳嶺皺了皺眉，婉拒了對方的邀請。不是他不願意幹保安，而是他覺得這薪水低了點。

説起王鳳嶺的從業經歷，也算豐富：在中關村賣過電腦，在老家打過零工務過農，在南京幹過電子産品組裝。如今，上有70多歲的老人，下有5歲的小兒。作為家裏的壯勞力，王鳳嶺不怕辛苦，就希望能多幹活，多賺點錢。

“買賣不成仁義在。看你面生，跟你提個醒，現在職業仲介騙子多，出門在外，一別交押金，二別押身份證。”男子對王鳳嶺説。

説起仲介騙局，王鳳嶺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自己沒遇到過，他周邊不少工友卻沒少吃過虧。王鳳嶺的手機裏最常用的APP就是“誠信招聘”。之所以信賴這款軟體，除了因為招聘信息全部免費，更重要的是用人企業比較靠譜。

虎坊橋人才市場關了，王鳳嶺沒心思再去逛北京的其他務工市場。他坐上長途汽車，直奔位於河北省三河市的燕郊。那裏也是他曾經打過工的地方。他説，吸引農民工來到燕郊的原因，一是沒有大城市裏的各種限制，二是燕郊低廉的生活成本。

在車上，熬了一宿的王鳳嶺禁不住疲憊，靠著車窗小睡了一會。

到了燕郊，匆匆吃過午飯，王鳳嶺來到位於燕郊高新區的勞務市場。也許是因為春節還沒過完，勞務市場大廳略顯冷清。王鳳嶺拿出小本子，仔細看了一圈貼在大廳四週的招聘啟事，不時記錄下企業的用人信息。

“崗位信息不少，但好工作不多。主要是和自己的特長不匹配。我的特長是焊工，但大部分崗位都是服務業的。”王鳳嶺想碰碰運氣，但打了一圈電話，卻都沒人接聽。

忙活了一整天，雖然沒有找到工作，不過王鳳嶺對未來充滿信心。和記者告別的時候，王鳳嶺説，自己來之前就制定了靈活的求職計劃，這裡不行，還可以去下一個地方。北京、河北、天津……只要有技術，總能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地方。

記者調查發現，一方面應聘人員遭遇“求職難”；另一方面用人單位則面臨“招工難”。從春節前開始的“用工荒”現象依然持續，多個行業出現愈演愈烈的“搶人大戰”，特別是家政等服務業勞動力短缺現象尤其突出。

在北京，餐飲、家政等服務業勞動力短缺現象從春節前一直延續到了春節後。不少企業紛紛打出“高薪招聘”“包吃包住”“節日福利”等字樣。招聘現場，一家以家政業務為主的公司打出月薪過萬元的廣告來招聘人才。“我們用工需求量比較大，僅昨天一天就收到10多個訂單。應聘者只要符合資質，我們保證當天就能上崗。”該公司招聘人員説。記者注意到，這家公司標注的月嫂崗位月薪最高可達28800元，但招聘到的人手仍顯有限。

記者走訪發現，在製造業用工方面，過去幾年企業動輒招聘上百名工人的情況今年沒有出現。許多製造業企業雖然在用人需求方面有所減弱，但對就職崗位的要求更高了。

位於三河市的一家企業招聘人員告訴記者，現在企業面臨轉型升級，自動化、智慧化的生産模式越來越受到企業青睞。目前能勝任設備操作的技術工人比較稀缺，這也是今年企業重點招聘的對象。

與“招工難”相對應的，並非是“求職冷”。在北京，今年不少外來務工人員提前返城找工作，流露出強烈的求職意願。不過，面對企業的求賢若渴，求職者顯得比較理性，並不急著做決定。

“年輕人都比較嚮往待遇優厚、工作體面的崗位。如果工資低、工時長，大家肯定不愛去。現在就業信息不少，但好工作不多。自己能看上的企業，技能上又不太符合要求。”面對就業崗位多元，王鳳嶺選擇了暫時觀望。

就在發稿之前，王鳳嶺給記者打來電話，説已經聯絡上了河北固安的一個電子配件工廠，月薪4000元左右，包吃住。他打算明天去固安看看企業情況。如果談得好，工作就算敲定了。“希望是靠自己努力爭取來的！只要腳踏實地，肯定能有一個滿意的結果。”王鳳嶺説。(韓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