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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湖新歌——我國兩大淡水湖全面生態修復進行時

2020-06-05 14:42 來源: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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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長沙6月5日電 題:大湖新歌——我國兩大淡水湖全面生態修復進行時

新華社記者

鄱陽湖、洞庭湖,我國第一、第二大淡水湖,因其調蓄徑流、凈化環境、繁衍萬物的綜合機能,素有長江“雙腎”之稱。然而,長期以來,人類的掠奪式侵害,讓長江“雙腎”病了。

國家實施長江大保護戰略,“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的發展理念之變,給長江“雙腎”帶來“歷史性轉機”——

清理“私家湖泊”矮圍、電魚等掠奪式“開發”,狙擊湖砂瘋狂盜採,關停造紙等污染企業,促進漁民“上岸轉業”……一攬子“鐵腕治湖”措施,扭轉“靠湖吃湖”的發展路徑,兩大湖區山、河、田、林、湖、草、大氣生態體系正在修復,環湖可持續經濟社會發展圈正逐步成形。


4月9日在鄱陽湖畔一個候鳥保護基地拍攝的蒼鷺。新華社記者 張浩波 攝

新湖

初夏,乘舟登上下塞湖湖洲。湖洲內外水天一色,清風吹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四起。

下塞湖是洞庭湖腹地的一片面積近3萬畝的湖洲。曾經,在10餘年時間裏,下塞湖被矮圍與洞庭湖分割開,湖洲裏的魚、蘆葦、砂石等自然資源被瘋狂洗劫。

“以前湖裏矮圍多得很,每個矮圍都像是割了洞庭湖的一塊肉,誰霸佔就是誰家的。”湖南省華容縣幸福鄉東浹村漁民付錦維告訴記者。

矮圍是長江“雙腎”生態遭到破壞的一個縮影。


這是一張拼版照片。上圖:2018年6月15日,大型機械在下塞湖矮圍節制閘口作業(新華社記者丁春雨攝,無人機照片);下圖:2019年3月12日,下塞湖矮圍節制閘口經過爆破和清淤疏浚,堤壩已被剷平,堤外湖與堤內水連通(新華社記者陳澤國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發

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蘆荻漸多人漸少,鄱陽湖尾水如天……

曾幾何時,洞庭湖、鄱陽湖以秀美壯闊的自然風光聞名於世。作為長江“雙腎”,千百年來,它們守護長江沿岸民眾安然度汛,提供“魚米之鄉”豐富物産,成為野生動物繁衍生息樂園。

近年來,在江湖關係變化的大背景下,兩大湖酷捕濫撈、過度開採以及農業污染、生活污染、工業污染等問題凸顯。

2013年,洞庭湖出口斷面出現五類水質,趨勢分析顯示洞庭湖整體水質在惡化。


江西省漁政、公安、交通等部門聯合在鄱陽湖區啟動非法捕撈清理整治專項執法活動(5月19日攝)。新華社記者 張浩波 攝

中央環保督察指出,2013年至2015年,鄱陽湖水質持續下降。鄱陽湖生態經濟區內違法違規排污問題嚴重。

2016年1月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重慶召開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強調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

根據中央長江大保護的戰略,湖南實施“洞庭湖水環境綜合整治五大專項行動”,自上而下發動省、市、縣、鄉、村五級幹部打響“洞庭湖生態環境保衛戰”。

“天天晚上睡覺都在思考這些工作,一個事情一個事情排序,想想還有沒有遺漏。”湖南益陽南洞庭湖自然保護區沅江市管理局副局長萬獻軍説。

2018年,湖南掀起轟轟烈烈的洞庭湖矮圍拆除行動,一舉拆除包括下塞湖在內的472處非法矮圍網圍。隨著“私家湖泊”的徹底清除,一湖洞庭水終歸自由。

在鄱陽湖,江西省生態環境廳與多部門共同發力,用3年時間開展生態環境綜合整治。


在湖南常德漢壽縣蔣家嘴鎮,工作人員在洞庭湖邊駕駛挖掘機回收漁船(2019年12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薛宇舸 攝

清晨,陽光灑在江西省九江市蚌湖湖面,湖面一覽無余,清澈的湖水與岸邊的青山相互交映,勾勒出生機勃勃的壯觀景象。

由於來水複雜等原因,2019年鄱陽湖流域蚌湖斷面平均水質類別為五類。通過加強來水水質監測、深化工業污染源治理、提高城鄉生活污水處理率等舉措,今年1月至4月,鄱陽湖蚌湖點位總磷平均濃度同比下降76.4%。

2019年以來,洞庭湖湖體水質好轉為四類,鄱陽湖的總磷數據持續下降。

中國科學院洞庭湖濕地生態系統觀測研究站站長謝永宏、江西省環境保護科學研究院院長劉足根等專家指出,從歷史的維度來看,我國首次對兩大湖泊的全面生態修復,目前治理成效已經顯現。

新業

生態治理必須叫停竭澤而漁的産業發展方式。舊的産業停止後,湖區正在孕育保障經濟社會發展的新動能。


在湖南常德漢壽縣蔣家嘴鎮,工作人員在洞庭湖邊駕駛挖掘機回收漁船(2019年12月17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薛宇舸 攝

南洞庭湖所在的湖南省沅江市素有“蘆葦之鄉”的美譽。以前蘆葦主要用於造紙,近年來為保護環境,政府引導造紙企業退出,蘆葦失去了經濟價值,還帶來污染隱患。

“財富變成了包袱。”沅江市委書記黃育文告訴記者。

經歷了最初的迷茫、探索的失敗,兩年後沅江終於找到以蘆葦作為基質種植食用菌“蘆菇”這一生態友好、前景廣闊的産業。

湖區眾多企業也在這場生態改革中激流勇進,向新領域進軍。

“誰會想到,我們這樣一家做了多少年的漁網企業,現在開始‘不務正業’,生産起‘玩具’來了。”回憶公司的“轉型之路”,67歲的湖南鑫海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劉放軍感觸頗深。


在鄱陽湖區一家候鳥救護站,一名護鳥員介紹他記錄的湖區巡護工作日誌(4月10日攝)。新華社記者 張浩波 攝

這家成立於20世紀70年代的老牌漁網企業生産的漁網價廉物美,受到各地漁民青睞。近年來,長江漁業轉型,淡水漁網的需求量銳減。鑫海開展“去‘漁’字計劃”,僅運動休閒用網的銷售收入就由幾百萬元發展到近億元。

“沒有科技支撐的企業是短命的企業,我們不停研究新産品、新裝備。”劉放軍説,“洞庭湖的生態轉型倒逼出了我們企業的轉型,推動企業更快發展。”

改變,最難在思想,最重要的基礎是群眾。

今年1月1日起,長江流域重點水域開始分類分階段實行漁業禁捕。鄱陽湖湖區300多個漁村,超過10萬名漁民將結束千百年的生活方式,“上岸轉業”。

提供技能培訓、服務崗位,將年紀較大漁民納入城鎮社保範圍,不少漁民在政府的幫助下成功轉型:在九江市湖口縣,漁民江寶林上岸退捕後幹起了水電工,一天收入約200元;上饒市余幹縣石口鎮古竹村的朱少旺在康山大堤旁辦起了農家樂,一年收入30多萬元……


環保志願者在湖南省岳陽市洞庭湖畔的華龍碼頭撿拾垃圾(2018年7月13日攝)。這裡原是一個砂石碼頭,2017年碼頭拆除後開始復綠。新華社記者 薛宇舸 攝

“我們還將聘請漁民組成鄱陽湖‘護魚隊’,協助政府打擊禁漁期非法捕撈的行為。”南昌市新建區農業農村局副局長譚雲平説,漁民變成鄱陽湖“守護者”,將是鄱陽湖最美好的圖景。

新生

圓圓的腦袋,胖胖的身子,長江江豚因嘴巴總是劃出一道微笑般的弧線,被稱為“長江的微笑”,它是長江生態健康的重要指示物種。


在位於江西省都昌縣多寶鄉的鄱陽湖候鳥都昌縣救治醫院,李春如(左)給一隻接受救治的小天鵝注射藥物(2019年12月4日攝)。新華社記者 張浩波 攝

一段時間裏,長江江豚數量持續下降,物種極度瀕危。為了留住那一抹“長江的微笑”,政府與民間力量共同發力,對江豚進行最嚴格的保護。

鄱陽湖、洞庭湖是長江江豚最重要的棲息地。2018年,農業農村部發佈的數據顯示,長江江豚種群數量大幅下降趨勢得到遏制。

“長江江豚數量從急劇下降到基本穩定,這讓我們江豚保護志願者非常欣慰。”江西省九江市青山綠水自然保護中心負責人蔣憶説。

在上百萬年的進化史中,長江“雙腎”一直都是野生動物的樂園,在保護生物多樣性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如今,在濕地生態環境改善後,江豚、麋鹿、白鶴等野生動物生存狀態也不斷好轉。


一群自然野化的麋鹿在湖南東洞庭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活動(2017年5月10日攝)。新華社記者 李尕 攝

麋鹿是中國獨有的物種。古書記載“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麋鹿曾在長江流域與其他野獸擁擠熱鬧地生活。由於棲息地破壞和過度捕殺,麋鹿曾一度從中國消失,世界上僅存的最後18頭麋鹿出現在英國。20世紀80年代中期,中國開展麋鹿重引進工作,身世傳奇的麋鹿終回故國。

近年來,湖南通過綜合執法、專項整治等方式,不斷改善洞庭湖濕地生態環境。

在麋鹿回歸中國30週年慶典上,洞庭湖區的麋鹿被認定是最年輕和最有前途的麋鹿種群。監測數據顯示,目前洞庭湖的自然野化麋鹿已近200頭。

生態保護最廣泛的動力在於群眾意識的提升。


這是在湖南東洞庭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拍攝到的天鵝(2017年3月1日攝)。新華社記者 李尕 攝

2011年,江西省都昌縣多寶鄉的內科醫生李春如幾乎花光積蓄,買下多寶鄉洞子李村被廢棄的一棟房子,修繕並建起候鳥醫院。

李春如為每只入院治療的候鳥建立檔案,詳細記錄入院候鳥的治療方法、用藥品類、藥量,並記下候鳥出院時的體徵。

“隨著湖區群眾護鳥意識提升,如今湖區過往的鳥多了,受到傷害後需要救助的鳥少了。”李春如説,去年候鳥飛抵季只救助了一隻因誤食食物而受傷的小天鵝。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綠草青青,碧水盈盈。在長江“雙腎”,人們正努力實現從與自然鬥爭,到侵蝕破壞自然,再到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重大轉變。(記者劉紫淩、史衛燕、鄔慧穎、蔡瀟瀟、王昕怡、陳毓珊)

【我要糾錯】責任編輯: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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